秦默匆匆進去,外衣都亂了:“情況怎麼樣?”

    “血氧飽和下降,患者陷入昏迷,心臟驟停……情況危險。”越到危險時刻,人就越要保持冷靜。

    沈知初的臉色已經呈灰白,嘴脣烏紫,摸不到脈搏,聽不到心音……

    “心電搶救。”

    秦默痛苦地喘了一口氣,他從未見過這麼虛弱的沈知初,如果他多關心一下她或許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緩擴散出來,像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裏,然後慢慢的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漫長的搶救中,沈知初心跳逐漸恢復,像是迴光返照,她竟在這種過程中把眼睛撐開了一條縫。

    臉上的氧氣罩起了一層白霧,視線朦朧白色,勾起她潛意識的恐懼,當瞟到秦默後,她心裏安心了點,她想對他說話,可她沒力氣。

    疼痛剝奪了她身體自由,連截手指都動不了。

    秦默發現她醒了,立即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知初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會好的,會恢復健康,不要放棄!想想那些關心愛你的人,你不是喜歡小提琴嗎?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音樂會。”

    沈知初眼角溢出一行晶瑩的淚,秦默知道她是聽進去了。

    沈知初努力張開藕青的嘴脣,嘗試着發出聲音:“秦……秦墨……”

    她太虛弱了,發出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秦默把耳朵湊過去,只隱約聽到她說了句,“我好痛……”

    秦默咬緊牙才把那股酸意給憋下去,他紅着眼眶,伸手擦去沈知初鬢角的淚水:“堅持一會兒就不痛了,你一向很堅強的。”

    沈知初眨了眨眼,眼前越來越模糊,看東西都是重影,她張開嘴,像擱淺的魚努力呼吸着,失去血色的嘴脣勾出一抹虛弱的笑,她啞着嗓子慢慢說:“……不要把我的病告訴厲景深。”

    都這個情況了,她想到的人還是厲景深,爲什麼不告訴他?像厲景深這種人就該爲錯事抱憾終身,每天活在愧疚裏,日夜不得安寧。

    秦默醒了醒鼻:“好,我答應你。”

    沈知初看着頭頂刺目的手術燈,眼睛緩緩閉上。

    沈知初消瘦的身體上安着各種儀器,插着管子,胃癌做手術前需要洗一下胃,等看到裏面還沒消化的堆積物後,秦默的眼瞳又紅了幾分。

    那裏面裝的居然是紙漿,這說明,沈知初在這之前喫的食物是衛生紙!

    她怎麼會喫那種東西?

    秦默瞬間就想到了手術門外的厲景深。

    他用力咬緊牙纔將那股噬心的憤怒給壓下去。

    手術並不成功,只勉強保到了沈知初一口氣,而且這口氣還隨時可能會消失。

    沈知初被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查看,如果48小時沒恢復過來,便又會面臨危險。

    ……

    手術室門推開,秦默從裏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眼神犀利地看着厲景深。

    厲景深試着擡腳走過去問沈知初的情況,可雙腳就像灌了鉛鐵變得沉重無比,他連稍稍一下腳都做不到。

    秦默走到他跟前,厲景深聽着自己沉重的聲音問道:“她怎麼樣?”

    秦默猛地擡起手一拳頭揮在厲景深臉上,力道毫無餘力,厲景深趔趄一下往後退了幾步。

    他偏着頭,放在大腿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重複着剛纔的問題:“沈知初她怎麼樣了?”

    “拜你所賜,沒死,只是丟了半條命,臨門一腳鬼門關。”

    秦默的話像是一根鋼針穿過他的喉嚨,在鈍痛下,眼前陣陣發黑,連呼吸都不順暢。

    秦默看着厲景深面色痛苦的模樣,口諷刺道:“厲景深造成這樣的結果的人是你,你有什麼臉在這兒裝痛苦?知初以後就不牢你掛心了,你還是去關心你該關心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