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秋呼吸亂了,眼前變得恍惚:“拿自己的命?”
何添嘆了口氣,把手裏的毛絨熊放到牀頭上:“就因爲這件事,老大又發了好大的火,思延跪在地上當着他面說,要是想殺你,那就先殺他,就當他把這條命還給你了,明明他心裏也知道,他不是你親生的……他只是從你身上取下來的一顆受精卵,被放在別人身體裏生下的孩子。嚴格意義上來講,你並不算他的媽媽,可他爲了你,還是願意這麼做。”
爲什麼思延能知道這麼對?這些事情都是顧晚秋最不想讓他知道的。
被淚水覆蓋的眼眸,視線變得更恍惚了,耳朵裏嗡嗡地響,她蠕動脣瓣似是自言自語:“怎麼會……”
“我當時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我都不敢相信,一個六歲孩子的接受力還有承受力,比我還要強。”
何添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顧晚秋:“擦擦眼睛吧,你現在別想那麼多,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恨不恨你,你還是會這麼做,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都已經進展到這裏了,馬上你也能從這裏出去了。”
顧晚秋無法說話,五臟六腑都疼得厲害,尤其是胃部,好像是在不停地翻滾收縮,一陣陣噁心反胃,她一手握着紙巾一手用力捂住肚子,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現在的身體,怎麼可能休息得好,眼見着何添就要離開了,顧晚秋忍着痛開口:“何添,小隨……還有思延思續,能不能拜託你,幫我照顧好他,求你了……”
厲謹行或許有能力照顧好這三個孩子,可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要是以前的厲謹行,她或許還能安心,可現在的厲謹行,捨得把孩子關在地下室裏,還把試管這件事告訴了思延……她現在真的不知道,她離開後……厲謹行會對這三個孩子怎樣。
“不用你說,我也會幫忙照顧好他們的。”
“謝謝你。”顧晚秋幾次試圖起身,可她腿動不了,加上腰也傷了,跟本沒有力氣起身。
何添:“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老大,還有那三個可憐的孩子。”
他不禁想,要是顧晚秋早點恢復記憶,早點醒悟就好了。
臨走前,何添說道:“等你能下地了,老大應該就會回來放你走了,看你這情況……可能要兩週,再堅持一下吧,思延思續不在家,老大可能最近都不會回來,你能夠好好的養身體。”
“我知道了。”
給顧晚秋做手術看病的醫生,乾脆也住了進來,每天都會給顧晚秋做檢查。
她喫的藥非但沒減少不說,反而越來越多,只是喫再多的藥還有營養補劑,她身體虧損,吸收差,吃了也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不過,厲謹行不在家這段時間,秋樂莊園裏的氣氛緩和了一些,照顧顧晚秋的保姆知道顧晚秋愛乾淨,每天都會給她擦身子,還經常給她洗頭,喫的方面,也是讓廚師儘量做有營養易消化的食物。
她敢推顧晚秋出門,也是經過何添同意的。
厲謹行不在家,現在這裏做主的人就是何添。
有何添在,顧晚秋的日子好過了不少,不僅喫的好了,也有醫生全天二十四小時在家,一旦發現有什麼問題,就會調整治療,從喫上面補充不了足夠的營養,顧晚秋胃口太小,她最近伴隨着胃痛很難喫進去飯,因此醫生特意準備了營養劑。
爲了能讓顧晚秋快速恢復,醫生的話必須聽,比如適當出去透透氣曬曬太陽,是很有必要的。
給顧晚秋洗完頭髮後,保姆就推着輪椅把顧晚秋帶出去曬太陽。
她已經很久沒出來了,太陽照在身上的感覺,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舒服,而是感覺到有些陌生,身體反應的很慢,過了好長一會兒時間,她才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顧晚秋看着那隻掉在地上不成形的風箏,她伸手想要去撿,難以控制好力道,以及重心,差點就從輪椅上翻了下去,好在保姆及時扶着她。
保姆一陣後怕,顧晚秋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從頭到腳,好似都寫着“輕拿輕放”鑰匙一個翻身栽在地上,只怕好不容易纔養回來的一點身體又要散架。
顧晚秋歉意地看向保姆,低聲道:“我就是想撿那個風箏……”
“你要撿什麼就和我說啊,我來幫你撿……萬一從輪椅上翻下去,壓到腿看呢?”
“對不起。”
“唉,顧小姐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顧晚秋看着保姆彎腰將那隻風箏撿起來。
保姆用手將風箏上的泥土給拍掉,然後遞給顧晚秋:“不辛苦,都是我該做的,我就賺這份錢。”
保姆照顧她這麼久,但其實工資並不會漲,她也沒有多賺上這筆錢。
秋樂莊園裏這麼多下人,細心照看她的就這一個。
顧晚秋手舉起風箏對着太陽,太陽光照在風箏上,那層紙變得透明,上面的印着的老鷹圖案已經掉色,變得模糊不清。
顧晚秋太久沒出來曬太陽了,七八月份是最熱的時候,這兩天下了雨,天氣還好,但顧晚秋太久沒出來曬太陽了,保姆看着她白到有些透明的臉,怕她曬傷,就把她推到了樹下。
樹下可以遮陰,然後一些陽光從葉縫裏撒進來。
顧晚秋將風箏放在胸口前,三四點,保姆去給顧晚秋準備下午茶,就讓顧晚秋坐在那兒。
手裏端着茶水和糕點,正準備出去的時候撞上了回來的厲謹行。
“厲……厲總……您怎麼忽然回來了?”
厲謹行最近一直在處理宮擎的事,終於把他解決完了,最近兩天宮擎就會被遣返回m國,從此再也不會踏入這裏。
做完這些後,他就抽出時間回到了秋樂莊園。
看到端着茶具的保姆一臉緊張地看着他。
“顧晚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