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跟他們計較是錯的,當時我就不應該心軟他們老了失去了兒子。
你爹才死多久?你爺爺奶奶全好了,還能夥同你大伯叔叔兩房這麼多人算計我們母子兩人的鋪子。
本來我都打算鬆口給他們一點鋪子分紅了,誰知道徵兵令下來,他們鋪子是半點不提了,但卻推了你一個人去徵兵。
大房三房哪房沒有幾個壯勞力?偏偏咬死了你一個人跟你爹學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
這是打戰啊,不是打地痞流氓,這點功夫到了戰場上,有什麼用?
你爹的功夫更高,只是撞上了搶劫的土匪,不就沒有扛下來麼?你這這一去,叫娘怎麼辦啊?
嗚嗚嗚,他們這些喪良心的分明是要絕我們二房一戶啊!”
石運的母親,四十來歲,跟石運的爹感情一直很好,哪怕只生了一個兒子,也一直是夫妻感情深厚的。
也正式因爲如此深厚的夫妻之情,大抵是觸怒過不少次家族之人。
押鏢是掙錢的生意,但都是拿命拼的,所以石運爹,在掙錢後,第一時間都是給自家妻兒,其次纔會輪到爹孃家人。
他也是生怕自己哪一次走鏢不慎,妻兒好歹有錢傍身。
這跟一般人家的兒子做法,還真不一樣,要知道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以大家族爲主。
石運爹活着的時候,家族人不敢惹,能得一點好處就認一點好處,都還不敢起侵吞的心思。
不僅僅怕石運爹的功夫,也怕鏢行一行人。
但這一次鏢行也死了不少人,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能記得賠付一些銀子就算不錯了,後續哪還有精力照顧到石運母子?
更何況石運也成人即將結婚生子了。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石運母子一下子就被家族孤立了。緊跟着談好的親事,對方也不敢成婚了。
都知道石家家族要對石運家產下手了,一般人都認爲個人是頂不過家族的。
“是你?你要來買什麼麼?”
石運正被自己娘哭的心亂不已的時候,就看到了趙德楠牽着兩隻羊站在了他家雜貨鋪的門口。
石運是認出來趙德楠的,事實上整個白馬鎮認出來趙德楠的人,也不算少了。
尤其是孟家祠村,趙家村,石家莊三個村的村民,那幾乎是人人認識趙德楠。
一般後宅婦人那是絕對不可能被這麼多人認識的,終歸還是趙德楠名氣太大了啊!
“嬸子在啊?我想看看你們收不收羊?順便我也想買點新米跟面!”
趙德楠輕輕的迴應石運的問話,並且是故意轉向了石運的母親。
這個時代四十來歲的鄉下婦人,哪怕平常以經營鋪子爲主,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比較老的,也許她遭受一連串的打擊也是重大因素吧。
石運的母親抹着眼淚,看到是趙德楠呆愣了一會,這才招呼起來。
“你出月子了?怎麼讓你親自出來賣羊的?哦,我差點忘記了,你在臨產前跟孟東辰和離了!
米麪也給你最低的價錢,就按照陳米的價格給你,要多少都行。
你能不能幫我跟村長說說,不讓我兒子去當兵?獨子是不徵兵的,我們家的那些人,是存心陷害我這一房的獨子啊!”
石運母親不是一般農婦,事實上也是有些見識的,她當然知道趙德楠的經歷,更知道她狠辣的敢在臨死前下遺囑,她死後的一切家產全給兩個村的村民。
別看給這麼多人,給多了反而誰都得不到,誰也都想護着趙德楠。
說實在的,她還佩服過趙德楠這個小婦人的。
她的處境比一般人悽慘太多了。但她硬是給她自己找了好幾個大靠山。
縣令大人,十九皇子,還有孟家祠村村長,石家村村長。
就這麼看到趙德楠的一瞬間,石運母親腦子裏繞過了很多念頭。
對趙德楠提出的交換,也是想抓住最後的稻草。不過也只是隨意的許了幾兩銀子左右的誘惑,沒有真的給付多少來打動環節。
只怕她提出交換條件的時候,也沒有報太大希望,畢竟她在村裏的時候本人已經找過村長了。
村長給的答覆是按照家族給的兵役名額。一切由各家族當家人自行決定。
“嬸子,您還是按照正常價格給我吧,我要是真有能耐,也不可能在臨產前不得已的和離。
孟東辰是個好人,更是個讀書人,本該是各個家族重點保護的,但到了利益面前,還是被孟家家族一次次的生刮,一次次的拋棄?
我若是真能耐,就不會產前和離,豁出去的跟孟家幹到底。
可惜我太清楚一個人,甚至是一房人很難乾的過一個家族,不得已的索性和離,遠離孟家一家子。
我是能和離能遠離孟家,可孟東辰再憋屈,也還得繼續還孟家的債,他一個讀書人都出徵了,我還能如何?
即便跟孟東辰和離了,他終究還是我女兒的親爹,無論如何我也希望我女兒有一個好好的活着的爹。
所以我只能賣兩隻羊,給他準備幾雙結實的鞋子,但願他跑路的時候能夠利索一些,哪怕和離了,我也希望他活着回來啊!”
趙德楠可不敢佔對方便宜,更加不會胡亂拍胸脯承諾什麼。
她只能說說自己的處境,她是衆所周知的有幾個大靠山,但就是有幾個大靠山,在大風大浪面前,還不是照樣被孟家人,一次次的生刮跟拋棄麼?
所以,當前要在意的是,積極準備有助於當兵的一切東西。
本不打算買鞋給孟東辰,讓他拿着錢回頭自己去買的。
她是不可能再給孟東辰做鞋的,已經和離了就沒有做鞋的理由了。
但跟石運母親話趕話的,輕易就說出來要給孟東辰買鞋的話,說完趙德楠也忍不住的噓噓。
莫名其妙的就開始爲他擔憂細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