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47章 一個交易
    子車烥離開雒陽之前,曾經拜訪過光祿大夫閆癸,雙方在涼亭中深談三個時辰。當時,趙驤作爲親衛,伴隨左右。

    談話過程中,閆癸提起過他在丹水的遭遇見聞,提起了顯學大家範夫子的三位得意弟子。

    這其中,閆癸稱讚聶嗣:

    仁義之心,君子之義。

    並且,曾親寫手書一封,讓他們交給聶嗣。甚至言明,聶嗣會秉懷古之君子風範,襄助他們。

    然而,事實與理想相差甚遠。這位聶君子,貌似並不如光祿大夫閆癸說的那樣,具有仁義風範。

    子車將軍那晚多番試探,就差沒把話說的明明白白。可是,聶嗣卻是一派無知摸樣。

    這讓趙驤對其印象大跌。

    甚至,他懷疑聶嗣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是故,再次見到聶嗣,趙驤的臉色並不好。

    另一邊的凝月公主看了一眼聶嗣,心中驚訝其出色的容貌,不過也沒有說什麼。

    眼下,她不過是一個落難公主,有什麼架子要求聶嗣見禮。

    剛剛被賊寇所擄,她幾乎已經絕望,絕望中卻又帶着解脫。死了,或許就不用遭受凌辱。

    聶嗣走上前,朝着公主作揖,“見過公主。”

    “免禮。”凝月輕聲道。

    “趙將軍,敢問發生什麼事情?”聶嗣問道。

    “與你無關。”

    留下這句話,他便轉身護送凝月公主離去。

    欒冗眸光一冷,低聲道:“少君,可要我去將此無禮之輩擒下?”

    “不必。”聶嗣搖搖頭。

    就算趙驤不解釋,聶嗣難道猜不出來麼。白袍賊薊闞擄走了公主,真是有趣。

    趙驤之所以不回答,只怕心中也有不想醜事被揭破的緣故吧。

    “那女子是公主?”荀胤愕然。

    “不錯,她正是此次和親的凝月公主。”

    “她怎麼會被白袍賊擄走?”

    “嘿嘿,你問我,我問誰?”聶嗣輕笑。

    看樣子,雒陽來的人也不是什麼精英,居然能被一個賊寇在眼皮子底下擄走了公主。

    無能之輩你是誰?

    趙驤?

    亦或者是那位白狄郎將子車烥?

    這些人,連一個公主都保護不了,能指望他們去抵禦白狄?

    不對,他們不是去抵禦白狄的,他們是去向白狄求饒的。朝廷中樞的大臣們還是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明白,這大酆已經沒救了。

    黃丘驛站。

    子車烥向凝月公主請了罪,回到自己房間。

    “將軍,薊闞已經交給了黃丘縣令。”

    “好,你辛苦了。”子車烥頷首,讓他坐下。

    趙驤道:“將軍,我不明白,那薊闞膽敢襲擊公主,爲何我們不將其就地正法,反而將人交給黃丘縣衙,這不是多此一舉麼。我們完全可以將此膽大包天之徒就地斬首,以儆效尤啊。”

    子車烥道:“文向,你要明白,我們現在身處黃丘,自是應當將刑徒交給當地縣衙。我們當然可以將其就地正法,不過那樣一來,難免有插手地方事務之嫌。”

    “可我們是天子的使者啊,這些難道都不能做麼?”趙驤睜大眼睛,不解道:“那秦嵩,每到一處,貪賄一處,擅自向各郡縣索要好處,他都能作此違法之行,我們卻不能秉公執法?”

    他感覺諷刺。

    子車烥稍作沉默,說道:“有些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們管不到秦嵩,但是可以管好我們自己。文向,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不要給自己招惹麻煩。秦嵩的義父,乃是中書監令柳齊。”

    趙驤憋屈的點點頭。

    在柳齊面前,他確實毫無反抗之力。

    “對了,聽公主說,此番救下她的,乃是聶氏少君的護衛?”子車烥確認道。

    趙驤點頭,“是聶嗣的護衛,那人叫什麼我不清楚,不過一身武藝確實不弱。”

    “這倒是奇怪了。”子車烥回憶道:“那夜我們去找他相助,可他卻裝作一副不解的摸樣,當時我懷疑此人並非如光祿大夫稱讚的那樣。如今,他卻出手救下公主,而且還不請功,奇哉怪哉。”

    趙驤道:“或許,閆大夫根本就是看錯了人。他若真是什麼君子,豈會坐視公主和親白狄而無動於衷。若是我猜測的沒錯,那天晚上,他很可能猜出了我們的意思,可是爲了私利,卻拒絕幫助我們。”

    子車烥沉思片刻,說道:“我們與聶嗣接觸時間並不長,不要輕易下定論。”

    聞言,趙驤沒有反駁,點點頭不說話。

    便在此時,門被‘哐’的一聲粗暴推開,秦嵩滿臉怒容的走進來,怒氣衝衝的盯着子車烥。

    “子車將軍,我讓你保護公主,你竟讓公主被賊寇所擄,你是幹什麼喫的!”

    子車烥立即站起身,低頭道:“還請秦侍郎見諒,此番之事,皆系我一人之過。”

    見子車烥認錯,秦嵩哼哼兩聲,“既然你知錯,那就去領棍子吧。念在你知錯的份上,我就不重罰你了。”

    “多謝秦侍郎。”子車烥抱拳,低頭,臉頰漲的通紅。

    “好自爲之。”秦嵩來的快去得也快,問責兩句就走,彷彿在彰顯存在感。

    公主遭遇襲擊,他也很慌,問責子車烥,不過是先聲奪人。見子車烥認錯,他自然不會揪着不放。

    只要保證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脅,其他的,不用管太多。

    秦嵩走後,趙驤罵道:“閹人!他自己在後面慢行,拖累隊伍前進速度,怎麼還有臉說這種話。沒卵的狗東西,果真一身惡臭。”

    “好了。”子車烥擡起頭,說道:“沒保護好公主,本就是我們的錯。秦嵩是天子親封的和親使者,他有權問責我。”

    “話雖如此,可他不問青紅皁白便罰,實在沒道理。我們在驛站遭遇襲擊,分明是賊寇事先準備的!”趙驤憤懣。

    子車烥道:“說這些作甚,不論賊寇是在等我們,還是他們佈下陷阱等待其他人,總之都是我們沒保護好公主。文向,你要記着,日後遇到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靜。我不是在向秦嵩卑躬屈膝,我是爲了酆朝而卑躬屈膝。”

    “此次和親事關重大,若是因爲我們內生齟齬,導致事敗。到時候,如何有臉面回去面見天子。”

    聞言,趙驤抿了抿嘴脣,不再言語。

    這就是他和子車將軍思考方實的不同,子車將軍,永遠將天子放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