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114章 初見端倪
    廊下。

    聶嗣走在前方,欒冗與崇侯翊落後兩步,韓伯在聶嗣身前引路。

    “韓伯,是誰來府上拜會?”

    “回少君話,是大司徒鄧公之子,鄧述。”

    “何事?”

    “似是爲了少君而來。”

    “我?”聶嗣停下腳步,不解的看着韓伯。

    他和鄧述素未謀面,後者拜訪他做什麼?

    韓伯道:“奴婢也不知曉是何緣故,他此前並未送來拜帖。”

    “如此說來,他是突然上門的?”

    “確實如此。”

    聞言,聶嗣輕輕蹙眉,他和鄧述可不認識,也沒有半點交情。此人乃是大司徒之子,官居執金吾郎將。倆人無論是公是私,都沒有半點瓜葛。

    難不成,他是藉着拜訪自己的名義,過來找自己的父親?

    這麼想着,聶嗣一時間沒注意腳下,忽然撞到什麼,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好在欒冗眼疾手快將聶嗣扶住。

    他站穩後,發現撞到自己的是異父異母的妹妹妤兒。

    “兄......兄長。”她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聶嗣,有些害怕,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撞到人不妥。

    “妤兒,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沒喫晚膳......好餓。”說着,她將藏在背後的手拿出來,手上抓着一塊糕點。

    見此,聶嗣朝着韓伯道:“不用陪我了,你帶着妤兒下去喫點東西,我自己去找父親。”

    “唯。”

    另一邊,聶府會客堂。

    鄧述今年二十餘歲,身材不似他父親鄧亥那般矮小。他身高中等,面相普通,唯一比較特殊的就是他自己特地留的兩撇小鬍子,看起來頗爲滑稽。但是鄧述從不認爲自己滑稽,他只覺得自己與衆不同。

    “世叔,冒昧來訪,還望見諒。”鄧述抱手作揖。

    聶抗問道:“世茂來此,可是大司徒有事?”

    鄧述微微一笑,言道:“父親常言聶公才思敏捷,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侄兒確實身負父命而來,有要事商議。”

    “說吧。”

    聶抗起手,端起酒壺給他滿了一杯。

    鄧述一雙三角眼中閃爍着精明的色彩,一眨不眨的看着聶抗,嘴巴輕輕一動。

    “今日朝堂所議之事,世叔若願相助,父親說了,兩年後,他保舉聶嗣成爲一郡郡丞。”

    酒滿而溢,醇香酒味散發。溢出的酒液落在案几上,侵溼一片。

    “人老了,眼睛也不行了。”將酒壺放下,聶抗拿起酒盞,直接扔掉。

    便聽的‘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鄧述眼角抽搐。

    “聶公,這是何意?”

    他努力的壓低着聲音,像是在壓抑體內的怒火。他不明白,聶抗爲什麼會突然不給他面子。

    “多大的酒盞,裝多少酒。多了,酒撒了,酒盞也沒了。如此淺顯的道理,世茂,你不懂麼。”

    聶抗揮手,從奴婢手中接過一隻新的酒盞,擺放在鄧述面前。這隻酒盞,比上一隻還要精緻。

    須臾。

    鄧述收拾心情,再度詢問。

    “聶公,你覺得,酒盞之中,應該放什麼?”

    “酒盞,當然要放酒。”

    細頸酒嘴微微傾斜,清冽的酒液拋灑弧線,穩穩落在酒盞之中。

    幾息之間,酒盞眼見盈滿。

    “朱嘉之事,憑君處置。”鄧述吐出幾個字。

    話落,酒停。

    酒液齊平酒盞沿口,不多也不少,酒面倒映着鄧述的面孔。

    “嚐嚐吧,最好的西域蒲桃酒,一壺三十金。”聶抗放下酒壺,伸手邀他品嚐。

    呼!

    聞言,鄧述鬆口氣,驟然放鬆。

    “卻之不恭。”

    鄧述端起溢滿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抹掉嘴脣上的紅色酒液,他笑着恭維道:“早就聽聞聶公頗有門路,如此醇正的蒲桃酒,只有聶公能拿出來,真叫人大飽口福。”

    “喜歡,待會兒走的時候我送你兩壺。”

    “多謝。”

    鄧述躬身一禮,旋即拿出一張絹帛放在案几上,上面密密麻麻寫滿文字,這是一張地契。

    “勞煩聶公,將之交給大司馬,這是我父親的一點心意。”

    “我知道了。”

    “如此,侄兒告辭。”鄧述躬身一禮,起身離去。

    片刻。

    聶抗道:“出來吧。”

    屏風後,聶嗣走出來。

    “坐。”

    聶嗣來到他面前坐下。

    “都聽見什麼了?”

    “大司徒賄賂父親。”

    “錯,他是借我之手賄賂大司馬。還有呢?”

    “朱嘉現在是父親的人。”

    “錯,從始至終,朱嘉都是爲了他自己。”

    聶嗣輕笑,“命雖不歸父親,但是利益一致,一樣。”

    “還有呢?”

    “我猜測,大司徒應該是想出兵剿賊一事,得到大司馬同意。”聶嗣看着父親。

    聶抗倒滿一盞酒,推到聶嗣面前。

    “這次你說對了。”

    “父親,孩兒不明白,大司徒權傾朝野,爲何還要向父親妥協,或者說,爲何要向大司馬妥協?”

    聶嗣目光落在酒盞上,粉紅的酒液極爲誘人。酒面波紋漣漪,看得見他自己的面孔。

    聶抗道:“他不是向大司馬妥協,他是向數十名酆軍將領妥協。而大司馬,是這些人在朝中的化身。”

    “那父親呢?”聶嗣輕聲道:“父親又是誰的化身?”

    聶抗一笑,似乎並不意外聶嗣這麼問,不過他沒有回答,只是轉而道:“你是怎麼猜出來朝廷出兵之事的?”

    見父親沒有回答,聶嗣自然不會追問。當下,他將陰休的話重複一遍,而後問道:“宗正爲何一定要執意從北疆調兵南下。調遣西北長城軍團,不是更近麼?”

    “有些事情,不能用遠近衡量。你目前還看不透,不需要知道這些。”聶抗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聶嗣撇撇嘴,端起酒盞輕抿一口。

    頓了頓,他接着問道:“東觀宮如何?”

    “甚好。”

    “怎麼個好法?”

    “平心靜氣,甚好。”

    聶抗哈哈一笑,極爲滿意聶嗣的回答。

    見狀,聶嗣趁機問道:“父親既然已經和大司徒達成合作,那想必這次,朝廷會調遣長城軍團南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