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174章 襲擊博望
    酆朝嘉德五年九月。

    博望城緊靠南陽國的郡治宛縣,自身其實並不發達,因爲大量的人才都涌向宛縣,博望這個地方,反倒是快變成了宛縣的副城。但是不管怎麼說,宛縣就在它周圍,這個地方人煙還是較爲繁密的。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自從荊州水患開始,南陽國就是重災區,博望自然也逃不了。

    現在,博望縣的人煙已經非常罕見,聶嗣等人一路上行軍,看見的鄉里村落極其稀少。偶爾見到一些人,大都是一些雙目無神的平民百姓。他們撐過了水患,沒想到接下來還要遭受兵災。

    崇侯翊率軍外出察看敵軍哨騎的時候,帶回來一個老人。

    “將軍,這個人在路上昏迷,末將見他還沒有斷氣,自作主張將他帶了回來。”

    老人此時已經甦醒,聶嗣讓人給他些喫食和清水。

    “老人家放心,我們是朝廷的人,不會害你。”藺珀柔聲道。

    “朝廷的人?”老人一開始非常的警惕,聽見藺珀說自己是朝廷的人,下意識問道:“朝廷還管我們南陽人麼?”

    聞言,藺珀頓時沉默。

    荊州之亂,從去歲三月開始,一直到今歲六月,朝廷纔打算派兵前來平定。

    聶嗣道:“南陽百姓,亦是國人,同爲陛下子民,朝廷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那你們,爲什麼不早點過來。”老人冷漠道:“爲什麼要等反賊把村裏的男人都抓走,女人都搶光,你們纔來。”

    這個問題,聶嗣沒法回答他。因爲太複雜,說了這個老人也聽不懂。

    經過一番交流之後,他們知道這個老人是博望東北方向,故劉村的人。從嘉德四年開始,他們一個村的人就和大部分荊州百姓一樣,開始多災多難。

    到亂兵進村,兵災徹底毀掉了村子。

    聶嗣讓人將老人帶下去照顧,等他們破了博望,便將其放走。

    “伯繼,如此情形,南陽只怕十室九空。”藺珀憂心忡忡。

    聶嗣頷首,分析道:“荊州水患,朝廷沒有賑災,一部分人流落他鄉,一部分人死於水患。後義陽王造反,又強行徵兵,南陽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其實,聶嗣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剛剛那個老人從頭到尾沒有怨恨過朝廷爲什麼不救他們,甚至態度也是趨近於冷漠。這種情況才最可怕,如果這只是個例還好,倘若南陽甚至荊州的百姓都這麼想.........那才讓人不寒而慄。

    藺珀道:“待荊州平復,希望朝廷好好治理此地,安撫百姓。”

    能做到嗎?

    聶嗣覺得很難,現在的朝廷,不壓榨百姓就已經算是寬容了。要知道,這一次他們十萬新軍能順利出征,所有的軍資糧餉都是從百姓頭上取來的。

    而且,聶嗣很清楚,打完義陽王不意味着事情結束,而是剛剛開始。朝廷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可是能收錢的地方太少。

    便在此時,一騎飛奔而來,至近前,哨騎翻身下馬,稟報道:“將軍,欒將軍已經攻下博望!”

    聞言,聶嗣淡然一笑,絲毫不意外。博望城本就易攻,且城中又沒有多少兵馬,拿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城中情況如何?”

    “回將軍,一切順利,欒將軍正在掃除城中暴亂。”

    “好,傳令下去,我們準備入城!”聶嗣命令道。

    “唯!”

    博望城,縣衙。

    “將軍,城中官倉沒有儲糧,庫房金帛也沒有。”欒冗抱拳道:“末將只抓住了這些傢伙。”

    他手一指不遠處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博望官吏。

    聶嗣看向博望的縣令,問道:“你本酆朝官吏,食君祿,爲何不思報君恩,反助叛賊禍害百姓?”

    博望縣令悽慘一笑,“將軍,沒有人願意去做反賊。可是我不做,博望的百姓都要死光了。去歲水災,南陽數縣上書朝廷,希望朝廷能賑災,可是朝廷置若罔聞,渺無音信。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百姓流離失所。後叛軍至博望,我若不降,叛軍便要屠城!”

    “荒謬!”一聲冷喝,嚇得博望縣令一個激靈,聶嗣冰冷道:“你以爲你是誰?叛軍一定要你投降!”

    “去歲雖有水災爲患,但是朝廷依在。你不思報國,反助叛軍在博望四處劫掠,強行徵兵,禍害婦女。汝之惡性,罄竹難書!”

    言罷,博望縣令臉色漲得通紅。他只是看在聶嗣年輕的份上,想要糊弄過去,給自己投降叛軍脫罪,沒想到聶嗣居然不上當。

    聶嗣又不傻,怎麼可能上當。一個小小的博望,小小的博望縣令,居然舔着臉說自己不降,叛軍便要屠城?

    誰給你的自信說這種話?

    “來人!”聶嗣大喝。

    “在!”

    “將他們拖下去,斬首示衆!”

    “唯!”

    親兵們上前拉扯博望官吏,其縣令大吼,“你不能擅自殺我,我是朝廷的縣令,你無權殺我,你無權!”

    “你投降叛軍,已經不是朝廷的縣令,而是敵人!”聶嗣冰冷道:“本將軍,有權利處死敵人!”

    縣令臉色霎時間蒼白,無言反駁。

    很快,親兵們便將縣令等官吏拖出去砍掉腦袋。

    藺琅問道:“將軍,現在處死這些官吏是否爲時過早,博望的事情,該交給誰來處理呢?”

    聶嗣道:“仲柔,這些人都是軟骨頭,牆頭草,他們不會對百姓如何在意,他們只會在乎自己的利益。殺了他們,對博望不會有任何影響。至於博望,暫且讓其他人代管吧。”

    打下博望,只是聶嗣的計劃,他可沒打算在這裏一直待下去。離開是必然的,至於博望百姓,聶嗣只能給他們報仇,殺了博望縣令出口惡氣。至於想要生活過得去,抱歉,現在整個九州的百姓都在溫水裏面。

    聶嗣沒義務,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救。

    見聶嗣態度堅定,藺琅不由一嘆,沉默不語。其實他倒是想留下來安置博望百姓,但是他很清楚,打下博望只是他們的計劃,聶嗣不會允許他留在博望。

    兩萬酆軍,半日時間打下博望,只在城中休整一日功夫,而後迅速出城,消失在茫茫的曠野上。

    “德昂,我記得你也是南陽國人?”聶嗣騎着馬,走在大軍前方。

    欒冗點點頭,說道:“我是宛縣人。”

    他本出身南陽宛縣一個上戶人家,屬於地主一級,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年年都有盈餘。否則,欒冗一身武力何來?

    要知道,窮文富武!

    更可怕的是,酆朝是富文富武!

    知識侷限在竹簡木牘上,家中沒有資產的,怎麼會有機會讀到書學到知識?

    譬如之前,聶嗣所在的丹水書院,充滿了私學的性質。

    “現如今,家中可有其他人了?”聶嗣問道。

    欒冗搖搖頭,“我與母親逃難之時,家中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想回去看看麼?”聶嗣問。

    欒冗認真的點點頭,“母親一直都想要回去,若是這一次能平定叛軍,他日我一定帶母親回來看看。”

    “你一定會回去的。”聶嗣承諾道:“我會讓你如願。”

    “多謝少君!”

    宛縣。

    和陳禱失去聯繫已經過去十幾日,公叔服沒有一天不在想着陳禱,等待着堵陽的那邊的消息。但是隨着時間一日一日過去,堵陽那邊始終沒有消息,而他派出去的哨騎也全都失去消息。

    他意識到,自己高興早了,堵陽很可能已經失陷,甚至陳禱已經陣亡!

    越想,他越是害怕。

    他在堂內來來回回走着,反覆橫跳,一顆心始終沒有辦法放下。

    “公子,稍安勿躁。”軍祭酒宋聞出言安慰道:“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表明陳禱將軍已經遇害,堵陽失守也未可知。”

    宋聞此次來到宛縣,乃是因爲不久前,公叔服寫回去的那封大捷帛信。

    信中說他們已經擊敗龐痤兵進荊州的步伐,義陽王不放心兒子,於是派遣宋聞前來相助。

    正好,陳禱離開宛縣,公叔服也覺得自己缺少一個能給他出謀劃策的人,宋聞的到來正好彌補這個缺點。

    不過他卻沒想到,宋聞沒有給他謀劃怎麼進攻,現在倒是在想着陳禱的生死下落。

    “話雖如此,但是我派出去的哨騎和信卒全部下落不明,這一點作何解釋?”公叔服煩躁道。

    聞言,宋聞略作沉思,言道:“現在最壞的打算,莫過於堵陽已經失守,甚至是深陷重圍,而酆軍已經進入南陽國。”

    “軍師,我該怎麼辦?要不要派遣大軍前往堵陽?”公叔服詢問道。

    宋聞搖搖頭,“堵陽那邊沒有消息傳來,公子你自己也知道派出去的哨騎和信卒全都下落不明,這個時候匆忙行軍,不智!”

    “這也不做,那也不做,難道只能等嗎?”公叔服重重嘆口氣,“不知道堵陽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不是已經打贏了麼?”

    他是真的想不通,爲什麼打贏了龐痤,陳禱和堵陽反而會失去消息,他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也失去了消息,一個都沒有回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便在他苦惱之際,哨騎衝進大堂,朝着公叔服單膝下跪,匆忙道:“公子,大事不好,博望被襲!”

    “什麼!”

    公叔服瞬間愣在原地,而宋聞則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