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185章 兵合一處
    永饒冶是一座小城,連‘縣’都夠不上。它的北邊是宛縣,南邊是棘陽。此外,永饒冶周圍還有南就聚,小長安,黃淳聚等小城池環繞在側。

    陰休的兵馬脫離義陽國以後,很快穿過棘陽,進駐南就聚休整兵馬。此時,他已經收到消息,聶嗣的兵馬抵達永饒冶,接應他們,但是陰休卻不想過去。

    對於陰休的矛盾心理,吳鄲和伏仝心知肚明。

    “將軍,既然聶嗣將軍願意南下接應我們,這就說明他沒有將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屬下以爲,將軍心中憂慮可以放下,前去與聶嗣將軍會合。”吳鄲勸說道。

    陰休臉色略微不自然,他當然知道吳鄲的話什麼意思。

    伏仝道:“將軍,此時不宜再生貳心,應當與聶嗣將軍合力,共同對抗叛軍啊。”

    陰休微微一嘆,言道:“你們所言,我自然明白,只是聶嗣若是以南下偷襲新野之事羞辱於我,你們說,我當如何?”

    吳鄲道:“將軍不用擔心,屬下先前說了,既然聶嗣將軍已經率軍抵達永饒冶,這就說明他並未將此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否則,他何必南下。”

    其實陰休也懂,他遲早是要去見聶嗣。經過兩位謀士的一番勸說,他放下心中芥蒂,率領兵馬前往永饒冶。

    雙方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度會面。

    “文烈,你和巨先可是大大給我鬆了口氣啊。”聶嗣一見面,便拉着陰休的手,誠意十足的說道。

    這讓陰休微微一愣,有些沒弄明白。聶嗣,不應該指責自己貿然南下麼?

    只聽得聶嗣說道:“文烈,你是不知道,若非你和巨先南下偷襲新野,恐怕宛縣叛軍也不會有所掣肘,我也不能在此地將他們拖住,多虧了你和巨先啊。”

    見狀,吳鄲和伏仝面面相覷,瞬間明白聶嗣的意思。

    陰休這個時候也懂了,聶嗣這是不想說他們的過錯,臉色當即一緩,朝着聶嗣抱拳道:“伯繼,此次我們貿然行動,沒有事先知會於你,實在是對不住。”

    聶嗣給他臺階,他自然順着下去,同樣的,他也不介意不痛不癢的認個錯。

    對於陰休的倨傲性子,聶嗣瞭然於胸,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他起衝突。

    旋即,雙方入帳一番深談。大多數時候,都是陰休再說,聶嗣傾聽。說的內容,無外乎都是攻打新野的事情。不過陰休言語之間,總是將責任推給夏陽悌。

    對此,聶嗣並沒有顯得惱怒,反而陪着笑容,最後方纔道:“此番文烈和巨先試探進攻新野,倒是爲我們之後攻打新野,掌握了不少消息。”

    聽聞此言,吳鄲不得不佩服聶嗣。他不相信聶嗣不會因爲他們南下偷襲新野的事情生氣,只是聶嗣卻是絕口不提,反而覺得他們做的沒錯。真是因爲如此,吳鄲才佩服聶嗣的大局觀。

    相比較而言,自家將軍終究有些小家子氣了。

    他拱手問道:“聶將軍,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聶嗣呵呵一笑,言道:“不着急,巨先派人送信,過兩日他就會抵達永饒冶,到時候我們一併商談下一步計劃。在此之前,你們一路勞頓,還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說了兩句場面話,聶嗣將陰休一行人送走。

    這一次會面,陰休因爲聶嗣沒有追究偷襲新野的事情而大大鬆口氣,覺得聶嗣看着越來越順眼,比夏陽悌要好上不少。

    營帳內,聶嗣負手而立,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他的心胸自然沒那麼寬宏大量,這一次對於陰休等人偷襲新野的事情裝傻,不過是情勢所迫。

    “將軍,屬下剛剛打聽了,陰休麾下兵馬並沒有如何損失。再加上即將趕來的夏陽悌,我軍兵馬可維持在五萬人左右。”藺琅說道。

    “五萬人。”聶嗣點頭,“有些超出我的預料,看樣子義陽王對戰機並不是很敏感。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將兵力都派去偷襲堵陽也說不定。”

    藺珀言道:“觀陰休的表現,他似乎對自己偷襲新野失敗的事情耿耿於懷。方纔與將軍見面,明顯有些走神。”

    聶嗣哼笑道:“陰文烈爲人素來高傲,想讓他低頭認錯,他恐怕是會率軍返回雒陽。”

    “將軍,那他會接受我們的計劃嗎?”藺珀遲疑道。

    聶嗣道:“所以,我要等夏陽悌過來。”

    兩個人商量事情,意見不合只會導致互相對峙,三個人則有轉圜的餘地。更何況,夏陽悌明顯比陰休更有腦子。這一次夏陽悌願意給自己寫親筆信求援,這就能說明此人的態度。

    而在另一邊,陰休的帳內,同樣在議論方纔會面的事情。雖然這一次會面的時間很短,但是雙方談的比較順利。最主要的,是聶嗣沒有追究偷襲新野的事情,這讓陰休大爲放心。

    吳鄲道:“將軍,屬下說得不錯吧,聶嗣將軍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你說得對,聶伯繼的心胸,卻是比夏陽悌要大得多。”陰休贊同道:“此人倒是值得信任。”

    伏仝道:“現在我軍新敗,又爲大雨所困。聶將軍很清楚當下的局勢,自然不會生亂。不過此人心胸確實不俗,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陰休問道:“你們說,他下一步會不會讓我們交出兵權?”

    “不會。”吳鄲道:“倘若是要將軍交出兵權,那他就會將偷襲新野失敗的事情拿出來指責將軍。可是他沒有,這就說明他並不打算獨攬大權。屬下猜想,他應該是想將軍配合他的下一步行動。方纔在營帳內,他閉口不言接下來的計劃,就是想要獲取將軍與夏陽悌的支持。”

    聞言,陰休頷首,“先生說的有道理,如果聶伯繼的計策確有可爲,我會支持他的。”

    兩日後,夏陽悌率領兵馬趕至永饒冶。

    中軍大帳。

    三方涇渭分明,分別在三個方位就坐。許是冥冥之中存在的默契,夏陽悌和陰休將聶嗣放在中間,他們倆人互相坐在兩邊,遠離對方。

    對此,聶嗣故作不知。

    一番寒暄過後,聶嗣開口道:“經過本將軍的分析,現在義陽王很可能派遣一部兵馬前往堵陽襲擊我們的糧道,企圖將我們困死在南陽國,全數殲滅在此。”

    聲音落下,帳內頓時亂糟糟起來。吳鄲等人,當即詢問聶嗣如此分析的根據何在。隨後,由藺珀給他們一一解釋。等所有人理解之後,帳內的氣氛瞬間下降至冰點。

    這個時候,陰休和夏陽悌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因爲叛軍若是真的去襲擊堵陽,那麼他們的責任最大。因爲若不是他們私自做主偷襲新野,大後方也不會空虛,進而給叛軍機會。

    蔡樾問道:“聶將軍,既然你們猜測到了這一點,那想必也有應對之策吧?”

    “有兩個選擇。”聶嗣道:“其一,我們立即回援堵陽,這是最穩妥的計策。不過我們若是準備離開,那麼宛縣的公叔服一定會派兵阻攔,到時候必然有所損傷。”

    “損傷也好過全軍覆沒啊。”陰休道:“我覺得這個選擇不錯。”

    夏陽悌瞥了他一眼,看向聶嗣,“伯繼,那第二個選擇呢?”

    “第二,我們留下來,將計就計,絕地反擊,一舉將叛軍擊潰!”聶嗣擲地有聲。

    聞言,夏陽悌和陰休臉色紛紛一變,他們沒想到這個時候聶嗣還在想着擊潰叛軍。

    “可是伯繼,一旦我們斷糧,軍心不穩,如何能夠戰勝叛軍呢?”夏陽悌問道。

    聶嗣笑道:“巨先,你所擔心的,不正是叛軍所期待的麼。”

    “伯繼,你的意思是......”夏陽悌說到最後,嚥了咽口水,爲他的瘋狂決定感到震驚。

    陰休雖然倨傲,但是不傻,他也有些明悟。

    “伯繼,你的計策太過於兇險,稍有差池,我們將會萬劫不復。”

    “所以,這才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聶嗣看向他們,“不是麼?”

    帳內再度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頭腦風暴,思考着聶嗣瘋狂決定的可行性。

    須臾,夏陽悌問道:“伯繼,你有幾成把握?”

    “三成。”聶嗣毫不掩飾這個計策的成功率之低。

    “我不同意。”陰休搖搖頭,起身說道:“三成的把握,太低了。而且我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完全可以退回堵陽,重整兵馬。爲什麼一定要行此險策?”

    偷襲新野失敗之後,他現在對於這種危險的舉動很排斥。

    吳鄲也開口勸說道:“聶將軍,此計過於危險啊。”

    聶嗣沒回答他,只是看向夏陽悌,“巨先,你的決定呢?”

    聞言,夏陽悌皺眉深思。

    這一瞬將,他想了很多,最後猛然想起聶嗣在上洛郡的那一戰。他深吸口氣,看向聶嗣,目光十分堅定,“我覺得,大有可爲。”

    兵者,兇也。

    從古至今,在戰爭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他選擇相信聶嗣,不止是因爲聶嗣曾經的戰績,更重要的是他心底深處潛藏的‘冒險’本質。他若沒有冒險精神,怎麼會鼓動陰休與他一起率軍偷襲新野。

    只不過,聶嗣的想法比他的更瘋狂,更讓他感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