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朝帝業 >第219章 星星之火
    宰父粹不會知道,因爲他不敵兆安國,卻避免自己後路被偷家。

    呂信在酆軍與沛軍交戰的時候,率領三萬‘精銳’摸進梁地,企圖直接襲酆軍後路。但酆軍戰敗,呂信的偷家之路只能無疾而終。

    嘉德七年十一月,冬,大寒。

    聶嗣總感覺這兩年時間過得特別快,可能是因爲他太專心做兩件事情,以至於忘記時間罷。

    朝廷的剿匪大業如火如荼,底下百姓的哀嚎卻是越發響亮。如今匪患集中爆發在徐、揚、青三州,這三個地方遭受張元通和沛王的劫掠,加之朝廷的剝削,已經開始離心離德。

    豫州情況已經徹底糜爛,聶嗣聽父親說,如今豫州的太守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活着但不入朝述職,同地方豪奢勾結,聚攏郡兵對抗呂信。

    另一種是死掉的太守。因爲豫州乃南方戰亂中心,朝廷上根本沒人願意去當太守。但事情總是有些例外的,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愣頭青不信邪,想要做中興國朝的柱石,領了太守印信前往豫州,結果半道上被餓瘋的百姓給殺了!

    今歲的豫州,因戰亂之苦,徹底棄絕耕種。因爲老實耕種根本不可能,王崇贊雖滅,但呂信仍在。而且雒陽軍一味和沛軍死磕,根本不管呂信,這就導致呂信在豫州肆無忌憚的擴充力量,吸納百姓。

    根據消息,傳聞呂信已經擁兵近十萬。

    揚州爲反賊隔絕,朝廷一時間又拿不下沛王。這就導致揚州本地豪奢爲求自保,紛紛釋放野心。

    白天當順民,晚上當賊寇。有些地方的塢堡能媲美小型城池,裏面的莊丁人數也逾千。揚州未死的酆朝太守見朝廷剿滅反賊不利,紛紛生出自保之心,要麼和豪奢勾結,要麼自立門戶。

    諾大的揚州,紛亂無比。

    今歲的荊州也不安穩,武陵郡一帶有邪魔歪道乘機舉事,哄騙無知百姓,如今在荊南諸郡鬧得聲勢很大。這也不出聶嗣預料,因爲戰亂通常都是滋養邪魔歪道的土壤。

    廣、寧、交三州,距離太遠,聶嗣對那裏的情況不是很瞭解。而且他父親也來信告訴他,朝廷現在對廣、寧、交三州的情況也不是很瞭解!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要麼是朝廷失去對邊州的掌控,要麼是邊州看見中原腹地情況不對勁,開始有貳心了。

    目下而言,朝廷掌控力度最強的無非司、並、兗三州。

    雍州現在明面上是順民,但從聶嗣掌控的情報來看,已經是烈火烹油,鼎沸之勢。

    華陽的情況稍微好點,畢竟是聶氏做主,當作根基來經營。但華陽郡以外,諸如馮翊、北地、安定、扶風等地,已是危在旦夕。明面上,雍州各郡都出現大量賊寇,燒殺搶掠,同官府對抗。

    暗地裏,不少的豪奢之家甚至和賊寇勾結,禍害百姓。雍州不少的太守上書朝廷,希望朝廷派兵剿匪,但全都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響。

    前段時間,北地郡太守爲抵抗捲土重來的薊闞,不惜違背朝廷命令,招募兵勇對抗薊闞。不久之後,爲朝廷知曉,直接革職查辦。下命令的人是大司馬。

    有此前車之鑑,其他郡太守紛紛安靜,再也不敢提招募兵勇的計劃。

    但也由此,加劇雍州的糜爛。朝廷不管雍州安穩與否,只張嘴要糧食,導致太守們瘋狂去壓榨百姓。心善的,如馮翊郡太守甘舒,自己掏糧食補助百姓。

    心惡的,不管不顧,繼續壓榨。

    除卻官府的壓榨,雍州地方豪奢,暗中屯聚糧草,禍害百姓,勾連賊寇,禍害地方郡縣。

    總之,一樁樁一件件,一團亂麻。

    這種情況,不僅在雍州上演,較爲安穩的梁、益二州同樣如此。

    梁州和益州偏居西南一角,又因地形氣候關係,成爲酆朝的產糧大州。現在冀、徐、青、豫、揚、荊等州局勢不明,百姓流離失所不能安心侍農,毫無糧收。朝廷將目光聚集在梁、益二州,從這兩州調撥大量糧食。

    一次兩次倒也無妨,畢竟益州和梁州沒有經歷戰亂和天災,尚有盈餘。但隨着朝廷三十五萬大軍在外征戰,這消耗可就大了。嘉德七年,朝廷給益、梁二州各郡太守下了死命令,必須集齊四十萬石大軍糧草。

    梁州和益州各郡太守咬牙集齊四十萬石糧食送去雒陽,但也由此導致這些太守的不滿,因爲糧食收光了,百姓只能捱餓,這就導致百姓大量投入豪族門下。

    豪族本就有錢,現在又得人口,他們已不將太守放在眼裏。同時對朝廷更無好感,因爲朝廷剝削完百姓,肯定輪到他們。

    至此,豪族們暗地裏開始大肆擴張私兵。有些情況,太守是知道的,但是太守根本不敢說,甚至不敢上書朝廷。

    因爲朝廷不可能派兵來援。

    至於秦州和涼州就跟不用說了,這兩州本就耕地稀少,加上地方豪奢的並田,百姓早就朝不保夕。

    這天下,有名有姓造反的人現在還不多,大部分都是在一縣之地劫掠。

    可是將目光放在全局,你就能渾身驚悚。

    密密麻麻的火點在九州大地上遍地開花,宛如得了天花的病人一樣,滿臉的紅痘。

    “這應該就是星星之火罷。”聶嗣看着草繪的九州輿圖,上面消息確認的造反勢力都有標註,其中豫州呂信和徐州張元通最爲醒目。

    “大兄,伍元滸剛從幷州回來,他告訴我,眼下幷州常山、樂平和上黨等地,出現大量太行馬匪。他們有的人數在數十人,有的上百人。最大的一支有上千人,縱橫趙國等地,其首領叫吳戎,又稱襖賊衆。”宋圭在旁說道。

    聶嗣點點頭,提筆在輿圖‘趙國’上寫下‘吳戎’。

    目前而言,這些賊寇尚未成氣候,當地官府沒有朝廷的命令又不敢募兵,加上天災人禍,只能看着這些賊寇一步步做大。

    當然,聶嗣知道,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大大小小如棋子一樣坐落在各地的豪強大戶。他們聚糧,聚民,做着和自己一樣的事情。有的是爲求自保,有的則包藏禍心。

    朝廷亟待剿滅鉅鹿王和沛王,對地方的情況無能爲力。鄧亥和趙無傷擔心地方徹底失控,又不準地方官府募兵剿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情況往深淵滑落。

    連帶着,太守和縣令也開始陽奉陰違,不把朝廷的政令當一回事情。

    現在,聶嗣覺得就算南北反王被剿滅,天下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更何況不久前他得到父親的消息,雒陽軍在豫州敗給沛王,眼下屯聚梁國,無法進一步剿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