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滎陽郡。
徵東將軍夏陽悌,起兵兩萬,七日內連破三陣,擊潰朝廷布置在滎陽郡的各路兵馬,逼近成皋關。
“主公,目前朝廷在成皋關屯兵三萬,主將是柳濞。”範猷看着夏陽悌,緩緩說道:“成皋關易守難攻,乃是河南郡東方屏障,不久前柳濞撤軍的時候,已將敖倉和滎陽郡庫倉之中的糧草全部搜刮的乾乾淨淨,看樣子是準備固守成皋關,阻擋我軍進入雒陽。”
大營內,夏陽悌甲冑在身,肅立案前。在其下方左右兩側,長子夏陽盎、次子夏陽義、三子夏陽濘,武將有曲周邯、郭瑕、樊渠、寧嘏,謀士範猷、蔡樾、滕邱等悉數在側。
“三萬兵馬,看樣子柳濞認爲三萬兵馬足以抵擋我軍。”夏陽悌不屑道:“此前他連敗三陣,不過是喪家之犬。”
“主公不可大意。”蔡樾道:“成皋關乃重關,強行攻打,我軍必定損傷慘重。依屬下來看,還是等琅琊太守馬先、北海太守韓瀘抵達滎陽之後,再行攻打。”
夏陽悌嘿嘿一笑,他當然明白蔡樾的意思。這種消耗戰,當然不能讓自己人上去送死,讓別人摘桃子。
“此次各地太守勤王,諸州都有響應,但揚州、秦州、涼州等地卻始終沒有反應,讓人有些看不懂。”
範猷道:“揚州的太守們都在忙着反抗沛賊,怕是暫時無法前來勤王。至於秦州、涼州、幽州、平州等地,距離雒陽太遠,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寧、交、廣三州,始終渺無音信,只怕已是自立。”
“嘿!”夏陽悌握着佩劍,走下帥案,言道:“這數十路勤王大軍,大多爲雞犬之輩,真正算得上精銳的,莫過於渤海陰文烈,華陽聶伯繼。除此二人,其他人皆不足爲趙無傷所慮。”
滕邱感慨道:“主公所思深遠,屬下佩服。冀州爲鉅鹿王所亂已久,然則陰休一朝起兵,渤海諸地雲集響應,不可小覷。至於華陽聶伯繼,僅據潼關力抗酆軍一事便能看出,此人謀劃已久。”
夏陽悌頷首,感慨道:“我就知道,文烈和伯繼絕不是甘心易與之輩。”
長子夏陽盎低聲道:“還不是被逼困守。”
聞言,夏陽悌撇他一眼,教誨道:“那聶嗣非是常人,他只比你大一些,然心性手段,你拍馬不及,休要小覷天下英雄。”
“孩兒失言。”
兩日後,琅琊太守馬先和北海太守韓瀘二人,率領大軍趕至滎陽和夏陽悌會合。
成皋關。
雙方戰爭已然爆發,三日內連戰五場,酆軍不敵,只能固守成皋關。
城關上,柳濞看着逐漸退去的敵軍,沒有鬆口氣,臉色反而是越發凝重。成皋關雖然難攻,但並非不可攻下。隨着馬先和韓瀘率軍抵達成皋關,雙方的兵力之比已然懸殊。
再這麼打下去,他一定會輸。
原因無二,因爲現在河南郡四面八方全都是敵人,大司馬那邊根本沒辦法給他支援兵力。
換句話說,他耗不起!
“先生,我該怎麼辦?”柳濞苦澀的詢問劉玢。
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他守不住成皋關,讓夏陽悌等人攻入河南郡,那麼其他地方的守軍大概率要回防雒陽。到時候,就是真正的困守一城。
他真的好難。
劉玢微微沉吟,問道:“將軍是問自己,還是問酆軍?”
“有區別嗎?”
“有,還很大!”
柳濞微微詫異,不解的看着他。
劉玢驅散周圍衛兵,走近柳濞,低聲道:“將軍若是問酆軍該怎麼辦,屬下只能告訴將軍四個字。”
“哪四個字?”
“窮途末路。”
柳濞一驚:“先生不可亂我軍心!”
劉玢道:“將軍,現在的情況,你比屬下還要清楚。天下各地的勤王大軍,已經從四面八方進攻河南郡,朝廷已到最危難之時,自遷都雍州失敗,便再無活路。只要有一路勤王軍攻入河南郡,其他地方必定要抽調兵力回援,此消彼長,終究難逃被逐個擊破。”
柳濞臉色難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知道劉玢說的是事實。
“沒有解決的辦法麼?”他不死心的問。
“有。”劉玢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除非天降神雷,劈死七成的勤王大軍。”
“先生!”柳濞微微動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
劉玢收起玩笑,鄭重道:“將軍,各地太守早有異心,天子密詔只不過是他們造反的藉口,他們不殺死大司馬,絕不會罷休。因爲大司馬活着,他們自立的野心便不能達成。”
柳濞失神的倒退兩步,喃喃自語:“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非也。”劉玢搖頭,“將軍,我說的是酆軍窮途末路,不是將軍。”
“怎麼說?”柳濞眯眼。
劉玢道:“各地太守是要大司馬的命,因爲大司馬不死,朝廷的正統始終在雒陽。雖然眼下民心不在酆朝,但朝廷的正統地位不可置疑。只要朝廷在,他們隨時能宣佈各地太守是反賊,從而阻撓這些太守自立的野心。只要殺死大司馬,甚至推翻朝廷,那麼天下就會徹底陷入混亂,到時候稱王稱帝,誰能管得到?”
“推翻朝廷?”柳濞瞪大眼珠子,感覺這話有點恐怖。
劉玢頷首,“不錯,朝廷已經徹底敗壞,不僅是各地百姓棄之如敝履,甚至各地的太守也不願意再出現一個鄧亥。那麼,推翻它,纔是所有人的目的。”
“各路勤王軍要的是大司馬的命,不是將軍,所以,將軍可以選擇活下去,或者是給大司馬陪葬。”
聞言,柳濞深深吸口氣,抱拳道:“還請先生教我。”
“將軍言重。”劉玢微微一笑。
汲郡,銅關。陰休率軍三萬,駐紮在此。
銅關北是清水河,南邊二十里是大河,關隘就在正中間。其實除卻銅關這一條道路,從北邊的凡城也可以渡河進攻河內。不過那邊的橋樑已被酆軍摧毀,現在只能選擇走銅關。
銅關守軍五千,主將展無駭。
日前,酆軍和陰休的兵馬已經交手十餘次,各有勝負。
“主公,屬下以爲,我們不妨佯攻銅關,暗渡延津,前往滎陽和夏陽悌、馬先、韓瀘等人會合,共同攻打成皋關。”吳鄲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