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有詐?
崇侯翊的第一反應是對方在釣魚。
“停下!”
一聲大吼,崇侯翊勒馬而停,三千士卒紛紛剎住腳步。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黑洞洞的金明門,等待對方的反應。
崇侯翊皺眉不解,酆軍究竟搞什麼,難道是想把他們騙進去再殺?
當我是欒冗?
很快,金明門內涌出大量士卒,爲首之人打着白旗,一人縱馬而來。
投降?
崇侯翊瞪大眼睛,難不成酆軍準備投降?
此刻他的心態有種莫名其妙的味道,明明之前打金明門打得能吐血,對方現在居然要投降?
來人縱馬近前,五十步前下馬而行,一路小跑到崇侯翊面前。
“酆軍校尉竇蔑,參見義將軍。”竇蔑將白旗插在地上,單膝下跪,抱拳道:“罪將願降,請將軍收納!”
簡單明瞭的投降。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崇侯翊翻身下馬,將竇蔑扶起來,他擡頭看向不遠處大開的金明門,一時之間拿不準對方是不是真心投降。
“竇校尉深明大義,實乃雒陽萬民之福。”崇侯翊親切的拍着他肩膀。
竇蔑臉頰一紅,他也就是想要保全性命,哪能是什麼雒陽萬民之福。不得不說,什麼樣的主公就有什麼樣的部將。聶嗣待人接物,碰上喜歡的,一頂頂大帽子飛速扣上。
“義將軍過譽,罪將此前不識天數,妄與義軍爭鬥,實屬不明事理。現在幡然悔悟,還請義將軍接納。”
“不晚不晚。”崇侯翊笑眯眯的拍拍他肩膀。
爲防止竇蔑是假投降,崇侯翊先派人進城試探,待控制所有的士卒之後,他方纔大舉進城。
在竇蔑的配合下,崇侯翊兵不血刃的拿下金明門,收編守城的三千降卒。
後方中軍。
“報!”哨騎急速奔來,滿臉喜色,“稟報主公,崇侯將軍已經進城,掌控金明門!”
“萬勝!”聶桓大吼。
“萬勝!”三軍士卒紛紛大吼,聲勢氣動雲霄。
聶嗣張張嘴,急忙問道:“康弼怎麼進得城?”
金明門這麼好打?
不應該啊,怎麼之前打得那麼慘烈。
“回主公,金明門校尉竇蔑起義投降,我軍順利入城。”
“恭喜主公!”衆將紛紛抱拳。
起義?
投降?
聶嗣感覺自己明明已經喫飽,卻被人強行餵飯。
“主公,此乃天意啊!”甘瑢抱拳道:“如今諸門未破,唯主公先破金明門,殺入雒陽,天意要主公封王!”
“封王!”聶桓大呼小叫。
然後,三軍將士緊跟着大呼。
是不是天意聶嗣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貌似撿到一個並不想要的便宜。
麻煩啊。
“傳令!”
“在!”衆將高喝。
聶嗣嚴厲道:“三軍入城之後,膽敢有人擾民、欺民、劫民、傷民者,立斬無赦!”
雍州軍的軍紀,從每一名士卒加入開始就一直在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秩序就沒有戰鬥力。作爲正規軍培養,聶嗣相當重視麾下軍隊的軍紀。
隨着三軍進入金明門,陰沉許久的天空先是一陣低沉的轟隆隆雷暴響聲,然後瓢盆大雨落下,砸在人臉上生疼的。
“天哭了。”甘瑢伸手接過雨滴,莫名一嘆。
“它哭它的,我幹我的。”聶嗣呵呵一笑。雖然這個便宜他不是很想要,但是他的部下們很顯然不這麼想。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不進入金明門,對部下難以交代。
隨着越來越接近金明門,聶嗣的心態也不由得出現一絲絲變化。當年他第一次來雒陽,曾說過要主於此,但現在很顯然自己還沒有那個能力和實力。
年少輕狂啊。
穿過黑黝黝的甬道,聶嗣進入雒陽城。
崇侯翊自旁道迎上,抱拳道:“主公,末將幸不辱命。”
“康弼辛苦,此戰康弼當爲首功。”
“多謝主公。”
“竇校尉何在?”聶嗣大喊一聲。
竇蔑自人羣中走出,朝着聶嗣躬身抱拳,“罪將竇蔑,參見徵西將軍。”
聶嗣翻身下馬,連忙將他扶起,態度親和道:“竇校尉知大義而明事理,實乃國朝不可多得之干將,有竇校尉真乃是天子之福,國朝之福啊!”
一番話情真意切,說的竇蔑飄飄忽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
徵西將軍人長得帥,說話又好聽。
“將軍,罪將慚愧,當不得將軍如此誇讚。”竇蔑勉強維持靈臺一絲清明,說道:“若非藺琅及時點醒罪將,只怕罪將現在還是執迷不悟,對抗義軍。”
藺琅?
“竇校尉既已迷途知返,大可不必再自稱罪將,你我同爲國朝軍人,平禮即可。”
“不敢。”
見狀,聶嗣滿意一笑,這個竇蔑還是很懂事的。
“方纔聽竇校尉提起藺琅,你與他認識?”
聞言,竇蔑心中頓時鬆口氣。這是他的小套路,若是聶嗣和藺琅真的是好友,那麼一定會知道藺琅這個人。現在看來,藺琅沒有欺騙他。
緊跟着,竇蔑將自己和藺琅的謀劃全部告知聶嗣。
聽完後,聶嗣哭笑不得。好傢伙,原來是藺琅給他準備的一份大禮啊。
“竇校尉,仲柔在哪兒?”
“想必回府去了。”
聶嗣頷首,旋即看向欒冗,“德昂,你速速率領一千兵馬前往藺府,務必將藺氏保護齊全,否則我拿你是問!”
“末將遵命!”
藺氏兄弟,他始終惦記着。老大藺珀攻略起來有點難度,那傢伙就是個認死理的,一時半會兒想必難以追到他。老二藺琅是個腦子懂得轉彎的,說不定能收下。
沒辦法,真缺人!
現在他手裏能用得上的,順手的,可以倚重的文士,只有一個甘瑢。
這次勤王,爲避免自己謀劃出現漏洞,還不得不將甘瑢一起帶出來。
聶嗣對竇蔑道:“竇校尉,現在我升任你爲郎將,所有降卒,都由你來節制。”
聞言,竇蔑頓時心中感動。這份信任,讓他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