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從津門第一開始 >第二章 殺僧
    此話一出口,大堂裏似乎變冷了一些。

    “施主殺性太重,貧僧來渡你。”

    吐蕃僧雙手合十,低聲唸了一句經,裸露外在的黝黑肌膚上浮出一枚枚凹陷下去的暗紅梵文,就連滑溜溜的光頭都變得坑坑窪窪。

    他腳步一擡,身形迅猛踏向陳酒。

    陳酒同樣縱身前躍,腰背旋擰,半圓刀光落向吐蕃僧的頭頂。赤手空拳的吐蕃僧居然不閃也不避,而是掄出了一隻裹着僧袍的拳頭!

    砰!

    血肉和長刀碰撞,發出類似金屬相擊的聲音,梵文小字陣陣漣漪。

    刃口切開僧袍布料,切開乾枯黝黑的表皮,被骨頭一擋,便再難寸進。

    陳酒眼睛一眯,當機立斷手腕翻旋,遊刃有餘的刀鋒勁頭一變,順着指骨往下滑去,剝掉一層薄薄的血肉,黑色鮮血瞬間涌流!

    “嘶……”

    一直神色淡漠的吐蕃僧終於動容,抽身後撤了數步,望向陳酒手裏的兵器。

    “好硬的皮包骨。”

    一股生機順着刀柄灌入陳酒的軀幹,使得精神頓時振奮。

    【鳳圖苗刀】

    效果:飲血(龍血磨石),鋒利

    品質:精良

    不是鳳圖刀刃口不夠利,硬度不夠高,而是吐蕃僧纏滿經文的骨質層已經緻密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程度,甚至以陳酒被【神眷】增幅的速度力量,都只能留下一道刻痕。

    “狗咬狗,道爺也來參一腳。”

    與此同時,道人捏了個法印,五隻尖牙利齒的青皮小鬼眨眼間沒入地面。他又一掀身側方桌,蒙着油垢的木桌化作一隻皮毛斑斕的九頭獅子。

    獅子打了響鼻,鬚髮皆張,龐大的身軀一個縱躍撲殺向陳酒!

    獸口腥風撲面而來,陳酒對上那十八隻銅鈴般的泛紅獅目,面不改色。

    【陰陽(進階)】,破幻察微!

    這隻九頭獅子落在凡胎肉眼裏,是駭人食人的大凶異獸;但落在陳酒眼中,只不過是一張貼了符紙的桌子罷了。

    刀光乍起!

    雄獅被當中斬開,碎屑飄灑。

    另一邊,和尚被從地裏鑽出的四隻小鬼纏住,尖銳細小的牙齒在黑得反光的堅硬肌膚上留下一片片白印細痕。

    四隻?

    陳酒豁然扭頭,望向瑞龍腦所在的方桌,一頭小鬼不知何時已然浮出地面,離香片只差幾寸而已。

    他剛想從空間中取出燕子刀丟擲過去,吐蕃僧喉中迸出一個晦澀難懂的梵文,方桌憑空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大酒甕。

    小鬼一頭撞在甕上,酒水潑灑而出。

    “賊禿……”

    功虧一簣的道人目光陰沉。

    同一時間,和尚身後浮出歡喜明王相,一陣帶着香風的花瓣飄落如雨。

    虛幻的花瓣一碰上小鬼,滋滋作響的焦糊。

    陰魂的損傷反映到宿主身上,道人口鼻溢血,急忙一掐法印,五隻小鬼全部撲咬向陳酒,慘白的獠牙直扎人眼睛。

    陳酒猛然踏出一步,單手揮刀,刀鋒裹挾風雷之勢劈向右側三隻小鬼,另一隻手則抓住左面那隻,額頭朝着當中的小鬼一頭撞了上去!

    “蠢貨。”

    道人面露譏諷。

    陰物沒有血肉之軀,兵器拳腳如何傷得?道爺我對付不了和尚,還治不了你這麼一個耍刀弄槍的粗鄙莽人麼?

    【拘靈】

    附着魂魄攻擊,對陰物類、精怪類目標效果顯著!

    伴隨着一聲若有若無的慘嘶,刀頭三鬼彷彿陽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只留下幾團濃郁的陰氣,被鳳圖刀眨眼間“喝”掉。

    而另一隻剛被攥在手裏,就齜牙咧嘴地要去咬陳酒的手背,陳酒五指驟然發力,將小鬼硬生生捏爆開來,濃黑的陰氣從慘青表皮中噴涌,好似擠爆了一個裝滿墨水的豬尿泡。

    唯獨撞上額頭的那隻,被撞得七葷八素,身形飄搖不止,但終究保住了道行。

    道人面如金紙,噴出大口的鮮血。

    連續兩回合佔上風的陳酒得勢不饒人,朝着滿身牙印的吐蕃僧奔去,紋絡鮮活的五尺長刀不依不饒往光頭劈落!

    “我不入地獄。”

    和尚雙手合十,梵音離脣。

    下一瞬,吐蕃僧和那個尚在嘔血的道人憑空交換了位置。

    眼瞅着刀鋒臨頭,滿臉驚慌的道人連髒話都來不及說,匆匆一揮袖,刀刃切開了道袍,和藏在其中的桃木小劍劇烈相磨。

    陳酒漠然着一雙墨黑眼眸,右手肌肉緊繃,青筋暴綻,繼續將刃口重重下壓,勁頭彷彿山洪崩泄,似乎要憑這一刀分出生死,但另一隻空着的手卻悄悄在胸口一滑。

    嗤啦!

    長刀斬斷木劍,扯碎袖袍,將道袍下的身軀一刀兩斷。

    兩截髮黴的稻草而已。

    故技重施的道人浮現在大堂另一端,剛要趁着吐蕃僧氣息未平,難以出招,取走瑞龍腦飄然離去,眼簾中卻突然映入了一支黑洞洞的金屬管。

    嗯?

    燒火棍?

    “不長記性。”

    陳酒朝道人露出一抹森然笑容,子彈上膛,食指扣下了衝鋒槍的扳機。

    火舌噴吐!

    進階後的【陰陽】破幻察微,瞧不破吐蕃僧凌空搬運的術法,卻完全可以看穿道人水平粗陋的野茅山障眼法。

    灼熱的子彈交織成彈幕,殺機凜然。

    生死關頭,道人法印一掐,肩膀上纏繞的冤魂驟然匯聚,蒸騰起大股的陰氣,子彈穿過層層陰浪,就像是光線被水面折射,紛紛在道人周身炸開,只爆開了兩三簇並非要害的血花。

    “法器?!”

    道人怒目圓瞪,咬了咬牙,掐印召回最後一隻小鬼,小腿上捲起一陣陰風,託着他血跡斑斑的身軀躍出了軒窗,竟是毫不猶豫逃之夭夭。

    “倒是個有決斷的。”

    陳酒收了衝鋒槍,目光移回到剛剛平復了氣息的吐蕃僧身上,

    “你逃不逃啊?”

    “施主妄語了。”

    兩人目光交接了剎那,同時邁步前衝!

    陳酒眼前突然一花,長刀斬了個空,幾乎在同一瞬間,一股兇猛的勁風裹挾着劇烈漣漪的梵文朝後腦襲來。他全憑本能埋下脊背,左手滑捏刀脊,刀尖戳向和自己交換了位置的吐蕃僧腹肚。

    吐蕃僧只得後退一步,陳酒借勢折身,腰脊如大龍翻江,單手刀變爲雙手刀,滿月般的刀弧斬向了吐蕃僧的脖頸!

    吐蕃僧豎起一條胳膊抵擋刀鋒,另一隻手則化拳爲爪,漆黑的梵文如同水流匯聚在指甲,朝着陳酒的額頭抓去。

    同時,

    他身後升起歡喜明王相,那雙無慾又縱慾的佛眼微微低垂着,望向陳酒,金色脣角勾勒出一抹輕微的弧度,似笑非笑,如在嘲弄。

    陳酒眼皮一擡,正正對上明王佛目,昂然的刀芒如孤鴻唳天。

    【拘靈】!

    【颯沓】!

    翩然的刀光掠過吐蕃僧的身軀,掠過洶涌蠕動的梵文,掠過三首十八臂的明王相。

    符文、佛相、大紅袍全都瞬間凝滯,好似被定格的照片,上頭浮出一條越來越粗的黑紋。

    陳酒垂下長刀,輕輕在吐蕃僧胸前一推,就像推倒了一棵佈滿蟲孔的枯樹。

    明王法相轟然坍塌。

    墨色梵文散作煙塵。

    黑血沖天。

    屍首分離。

    斷口整齊的光頭滾了兩圈,瞳孔渙散開來,眼膜鍍上一層渾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