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從津門第一開始 >第四章 理由
    輸入“提升武器品階”“珍稀”的關鍵詞,一搜索,翻了兩頁,還真讓陳酒找到個適合的。

    【五彩石·霜冷(消耗品)】

    效果:僅限冷兵器類,對“精良”及以下的兵器進行加強,提升品階至“珍稀”。極大幅度增強兵器的韌性、鋒利度和強度,並附加效果【霜冷】:每十次攻擊將使目標產生一次僵直,持續半秒,附帶低溫寒屬性傷害。

    品質:珍稀

    注:使用本物品,需要擺渡人品階達到七品或以上,並具有鑄造相關加持/技能。掛賣人承諾將免費爲賣家進行操作,此承諾經過苦舟拍賣行公證。

    當前拍賣價格:4400點

    掛賣人:許爾善(掛賣人主動開放,可查看個人欄)

    姓名:許爾善

    加持:【赫菲斯托斯之握】

    技能:……

    品階:七品

    陳酒注意到,對方個人欄邊框的花紋,不是預想中的七品武官補子,而是一隻五彩羽毛的水鳥,昂首挺胸躍立水波,他記得這個動物應該叫“鸂鶒”,代表着文官七品。

    “有意思啊……擺渡人難不成還有文武之別?”

    陳酒一邊思量,一邊往上加了一百點。

    當前拍賣價格:4500點

    一定時間內,如果沒有更高的價格,這個東西就是他的了。有的話,拍賣行會做出提示,陳酒也可以繼續加價,最終價高者得。

    “擺渡人君年向你發起了一次私人會話,是否接受?”

    君年?

    陳酒當然記得這個人,【神武羅眷顧】就是從對方手裏交換的。

    來的正好,自己正好有不少關於苦舟的問題,比如“四十九席”,“三品擺渡人神武羅”,擺渡人的文武補子,如此種種,說不定能從君年嘴裏瞭解到什麼。

    “接受。”

    片刻的忙音,對面響起了君年的東北腔:

    “找個地方,聊聊?”

    ……

    大排檔煙氣繚繞,玻璃燈泡光暈昏黃。小小的燒烤攤里人聲鼎沸,杯盤碰撞聲連成一片,劣質的塑料桌椅擁擠錯落。

    陳酒獨自佔着一張桌子,旁邊是桌講話聲很大的中年漢子。他腳下襬着半紙箱的哈爾濱啤酒,已經空了兩瓶。

    正低頭啃羊肉串,一片陰影擋住了投在桌面上的燈光。

    長風衣,小矮個,長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個簡單的丸子髻,臉龐白皙,略帶嬰兒肥。

    “來了。”

    陳酒丟過去一張塑料封的菜單,“我點了些,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加的。”

    “好說。”

    君年拉開塑料椅子坐下,看了兩眼,衝攤主一揚菜單,

    “加五個羊腰子,謝謝。”

    “你還挺補。”陳酒咧了咧嘴。

    “補不補的無所謂,主要是好這口。”君年拔出一瓶啤酒,用桌沿撬開,“你上次的事件,我打聽過了。其實也不用特別打聽,審覈員裏談論的不少,算是讓你出了一把風頭。殺皇帝,你真夠尿性的啊。”

    陳酒搖頭:

    “大佬打架,我鑽漏子佔了個大便宜,沒什麼厲害的。”

    或許是脾氣相投,君年也不愛顯擺高位擺渡人的架子,兩人雖然只見過一面,說起話來卻像處了挺久的熟人似的。

    “那也是皇帝,一個位面的天子。弒君,史冊留名的大手筆。”

    君年一邊大口啃着豬板筋,一邊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怎麼想的,做這事?喫力不討好,指不定還白惹一身騷。”

    “怎麼想的……”

    陳酒笑了笑,突然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進苦舟之前,你是做什麼的?”

    君年微微一怔,“提這個幹嘛?”

    “好奇,就問問。”

    “進苦舟之前啊……”

    君年眼中露出追憶的神色,

    “我是東北的,九五年生人,九十年代發生了啥大事,你應該也清楚。那個時候吧,蘇利安剛解體沒幾年,中蘇邊境走私活動猖獗,鞋子能換坦克,衣服能換大炮,五百火車皮的罐頭能換四架飛機。我爸就是個做這行的倒爺,冒着挨槍子的風險賺了第一桶金,然後包煤礦,包石墨礦……反正撈了不少。”

    “仗着家裏有點兒閒錢,我就成天瞎混唄,那段時間犯的事都挺丟人,不細說了。總之,我十五歲成了擺渡人,一直幹到現在。”

    “瞭解了。”

    陳酒點點頭,

    “也就是說,你站的一直挺高的,沒踩過泥。”

    君年稍稍擰起眉頭。

    “我啊,和你沒法比了。”

    陳酒喝了口啤酒,

    “我家裏都是工薪階層,爸媽操勞大半輩子,只攢出個七十平米的房子。我也不是個爭氣的,二流成績二流大學,要是沒有意外,我畢業之後的工資應該是……三四千吧,估計還得整天加班。”

    “就算成爲擺渡人,我第一個位面的落點也是在貧民窟,兩個多月沒喫過飽飯。那時候我實在沒地方住啊,就和乞丐們一起擠髒橋洞,當時還有個人牙子想拐我去賣屁股,你說好不好玩。”

    陳酒笑了起來,啤酒度數不高,但他的臉卻微微有些泛紅,

    “我知道普通人是怎麼活的。站得高的人興致來了,隨便跺一跺腳,可能我爸媽攢了大半輩子的房子就得塌;民國那些大人物,他們吐口痰,不知得淹死幾個橋洞裏的乞丐。有些人覺得,普通人受苦受難是活該,他們應該自救,而不是傻乎乎站在那裏等着別人來救……山裏的老農連電腦都沒摸過,你告訴他們IT行業前景遠大,能賺大錢,有屁用啊?”

    “你問我爲什麼殺姓李的。”

    陳酒又倒了一杯酒,把空啤酒瓶放在塑料椅子腿旁邊,玻璃瓶底和坑坑窪窪的水泥地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我不是同情那些長安城裏的人,同情,這個詞太自大了。若是偏要找一個原因……我不是天生的強者,我只是運氣比那些普通人好一些罷了。

    “我沒把自己太當回事,所以,也看不慣那些特把自己當回事的人。”

    言盡於此。

    兩人一時默然。

    燒烤攤依舊熱熱鬧鬧,露着肚皮的中年漢子們推杯換盞但是不一定推心置腹,攤主忙碌的身影被濃煙裹成了一團臃腫的模糊。

    “腰子來咯——”

    一個胳膊上帶着套袖的小女孩端着盤子,動作利落地往桌上一擺。看她的年紀,也就上小學,來幫家裏攤子的忙。

    “謝謝。”

    君年拉過盤子,拿起一串腰子咬了兩口,鼓着腮幫子含糊不清開口:

    “我大概聽懂你的意思了。不是憐憫和同情,而是同理心,對麼?”

    陳酒聳了聳肩,沒說話。

    “那你知不知道——”

    君年嚥下食物,點了根菸,眼瞳在燈光和煙氣中顯得格外晦暗,

    “苦舟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