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慧冉聞言心頭涼了半截，大感不妙。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葉城卻故弄玄虛，沒有答話，只大手一揮，向外面的士兵道：“帶進來！”
很快，兩名士卒便押着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那婦人已年過四十，頭髮被弄亂了，耷拉着腦袋，很是狼狽。
這是李氏，秦儼的乳母，顏慧冉雖然沒有與她相處過多少，但見過她幾次，因而一眼就認得出來。
“皇上把她抓來做什麼？”
葉城拽住她的手，不讓她遠離自己半步，勾脣陰冷一笑：“你這麼聰明，到了這一步，還猜不出來嗎？”
他抓李氏來，肯定跟秦儼有關，可如果秦儼不在，抓人來也沒用，難道說秦儼今夜會入宮？
顏慧冉的心猛然一沉，心頭的涼意一下子蔓延至全身各處，渾身冰涼。
“皇上，你放了李氏吧，她跟整件事是無關的，她什麼也不知道！”
“放了她，事情就不好玩了。”葉城說着，還惡作劇似的在她手掌心掐了一下，眸中閃着幽光，令人心驚。
顏慧冉的身軀有些發顫，白衣被關了，在裏面出不來，這也就意味着他的人不可能幫上忙，秦儼如果真步入葉城的陷阱，豈不是自取滅亡？
這可如何是好？
葉城讓人把李氏綁在柱子上，用黑布遮住，然後帶着顏慧冉於廊下坐着，又令現場的士兵躲起來，藏在暗處，靜靜地等候秦儼的到來。
顏慧冉緊緊地盯着宮門的方向，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一般，透不過氣又生疼。
“你很緊張？”葉城轉過頭，看着她，明知故問。
“皇上應該知道，現在外面動盪，百姓揭竿而起，各地起義，就爲了將你推下皇位，京城也被圍住，裏面區區幾萬兵馬，根本沒有反攻的能力，這是大勢所趨。”
顏慧冉壓制住內心的恐懼，緩緩說道。
“你若自動退位，或許能夠保住一條命，若非要繼續胡作非爲，與外面的起義軍兩相抗衡，最後恐怕死也沒有全屍，百姓遠遠要比你想象中的，更痛恨你。”
可葉城卻根本聽不進去，只是冷笑。
“起義軍多又怎麼樣？那些不過是烏合之衆罷了，朕手裏的是正規軍，正面交鋒，可以輕易就將他們打散。”
“再說，就算朕真的這一次難逃一死，朕也不會一個人去死，有你陪着，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寂寞。”
顏慧冉猛然掙扎，想掙脫他的手，可惜沒成功。
“你確實是怕了。”葉城已經將她心裏的恐懼看得清清楚楚，於是越發笑得開懷。
“冉兒，放心好了，就算秦儼死了，還有朕陪着你呢，朕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你永遠也不會孤獨。”
顏慧冉裝了這麼久，也實在裝夠了，再也剋制不住厭惡的情感，瞪大眼睛斥道：“別碰我！看見你就噁心！”
葉城聞言，眼底略過一絲殺意，但很快又恢復方纔的溫柔，他握着顏慧冉的手，用指腹輕輕地在她手背上摩挲。
顏慧冉沒有搭理他，依然堅持不懈地用力掙扎，但他的手勁實在太大，不管怎麼用力，都是毫無用處。
折騰半天，她也就放棄了。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外面終於有響動，顏慧冉霍然起身，想去看看，但被葉城拉着，走不成，也就只有坐回去。
不多時，幾十個黑影便翻牆而入，涌進了院子。
之前埋伏在此的士卒突然衝出，舉着火把，將此間照亮。
“秦儼，果然是你。”葉城悠悠然說了句，並牽着顏慧冉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朕和冉兒，已經等你多時了。”
顏慧冉望着對面身着黑衣，與之前相比已經憔悴了很多的秦儼，怔怔然，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一般，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娘子。”
秦儼直接無視葉城的挑釁，直接看向顏慧冉，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嗎？”
“我……沒事。”顏慧冉搖搖頭，很艱難才說出這幾個字。
他們已經幾個月沒見面了，本以爲可以儘快逃出去找他，可惜事與願違，怎麼也想不到，再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葉城見他們倆旁若無人地看着彼此，心裏十分不爽，故意揚起他與顏慧冉合握的手道：“冉兒已經是朕的女人了，秦儼，你來晚了。”
顏慧冉沒有駁斥他，因爲她知道，現在這個情形，不管自己怎麼辯解，也是徒勞，秦儼如果信她，就不會輕信葉城的話。
“不晚，只要她還活着，就永遠都不晚。”
秦儼終於將目光從顏慧冉身上挪開，望向葉城，瞬間變得殺氣凜然。
“葉城，你的末日到了，不用多久，外面的起義軍就會攻進來，你以爲你這個皇帝，還能再做幾天？”
“我奉勸你一句，最好現在就打開城門，退位讓賢，否則起義軍衝進來，你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他們殺。”
“奉勸？”葉城冷嗤一聲，“秦儼，你其實恨不得朕最終被人打死吧？你只是擔心，朕會傷了你的娘子，才先假意給朕一條活路，等她安全了，你一樣會把朕交出去，朕纔沒有這麼傻呢。”
秦儼冷冷地盯着他，皺眉道：“你難道就不怕死麼？”
“怕，朕當然怕，”葉城嘴角微微勾起，反而漾出一絲笑，“就是因爲怕，所以纔要把冉兒牢牢地抓在手掌心啊，你瞧，現在你不就投鼠忌器，不敢對朕動手嗎？”
他很得意，因爲秦儼的軟肋就在自己手裏，而他，沒有軟肋。
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優劣勢對比，因此，他有足夠的信心，這場仗，他一定能贏。
“我現在是不敢對你怎麼樣，但這是因爲京城還沒被攻下的緣故。”秦儼努力保持冷靜，“等起義軍攻進來，不用我動手，你也很快就會玩完。”
葉城突然大笑幾聲，收緊手掌，將顏慧冉拽得更緊。
“朕不怕，就算是死，不也有人陪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