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仇恨,是令人振作起來的良藥啊。
“那將軍此來,不知是爲了什麼呢?”
“報仇。”趙闊回答得言簡意賅。
“可是,那城裏面乃你的舊主,還有昔日同朝爲官的同僚舊友以及並肩作戰過的戰友,你下得去手嗎?”顏慧冉挑眉問道。
趙闊不假思索道:“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殺了大皇子與楚皇,爲親族報仇,至於其他人,儘量避免傷害,不過,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能這麼想,顏慧冉表示很欣慰,這纔是一個敢愛敢恨,恩怨分明的大將軍呢。
“既然如此,我也就無需擔心了。”
攻城當日,趙闊主動請纓,願領一支先鋒軍去打頭陣。
對他的能力,顏慧冉自然毫無懷疑,只不過這是在大慶軍營,並非楚軍之中,將士們對他未必信服,這讓她有些猶豫。
不過經過一番思考,她還是決定一試,撥了一支宋家軍給他,令他先攻北門。
攻城之戰打響,持續兩天兩夜仍未止息,反倒有愈戰愈烈的勢頭。
楚皇內心慌亂,召集羣臣到皇宮商議對策。
可是滿朝文武,爭相討論,最後分成了兩派,自然是一派主戰,一派主降。
兩方人激烈爭吵,從天黑到天亮,也沒個實際的計策。
楚皇很頭疼。
楚玉走過去,壓低聲音道:“父皇,兒臣以爲,咱們不論如何都不能降,趙闊就在城外,還得到了大慶主帥的重用,兵權在手,不久前您才斬殺他的親族,掘他的祖墳,他定然恨之入骨,一旦投降,他豈能放過您?”
當然,還有他自己,一開始就是他挑撥了是非,趙闊不把他碎屍萬段纔有鬼。
楚皇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原本就傾向於戰到底的心徹底傾斜於不投降。
“行了!都別吵了!不管呂宋國和西燕國如何,我楚國絕對不能做投降的軟骨頭,這一戰,不論結果是輸還是贏,現在都得死守城門,到最後一刻!”
衆臣閉上嘴安靜下來,偌大的金殿內鴉雀無聲,主戰派挺胸擡頭,做好上陣衝鋒的準備,主降派則低着頭,心思各異。
其中,一個名叫張興的上將軍微微蹙眉,眼底掠過一抹殺意。
他與趙闊雖然年紀相差比較大,但曾一起出生入死,交情深厚,他一直不相信趙闊會是那種通敵叛國的人,之前楚皇要株連趙闊九族時,曾上書請楚皇明察,結果被遷怒,妻女皆被殺害。
效忠這樣的皇帝,能有什麼未來呢?
他們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又是什麼?
張興想了很久,暗暗下定決心,他要爲這一城的百姓,以及剩下的將士們尋求一條活路,順帶,也爲妻女報仇。
當天夜裏,張興通過在禁軍中的人脈,潛入皇宮,並順利抵達楚皇的寢宮,親自砍下了他的頭顱。
畢竟還是鬧出了動靜,守夜的宮人跑進來,看見張興一手拿着刀,另一手提着顆血淋淋的頭,當即嚇得大叫一聲,當場暈過去。
張興畢竟是上將軍,在軍中勢力不小,守城的軍士中,就有不少是他的人,到了北門,直接控制住那些主戰的,打開了城門。
此時城外的大慶軍已經停止進攻,正就地休息,聽見城門打開的動靜後,嗖的一下,全體驚醒起來,排好陣型。
趙闊翻身上馬,就着晃動的火光望向城門,只見那出來的,竟只有一人一騎,不由暗驚,什麼人如此膽大?
待那人行至近前,被軍士攔住。
“來者何人?”
“楚國上將軍張興!”
趙闊一聽更是喫驚,忙一夾馬肚子過去查看,那帶着刀,手裏不知提着什麼東西的人,可不就是張興麼?
“張將軍,怎麼是你?”
“趙將軍,好久不見了!”張興舉起手中還在滴血的頭顱,大聲道:“我取了皇帝的狗頭,前來向貴軍主帥獻降!”
聞言,趙闊的目光立即移動至他的右手,面色一變。
“這果真是楚皇的頭?”
“是不是,賢弟查看一下便知。”說着,張興便把用布包住的頭拋了過去。
趙闊穩穩接住,到火光下打開一瞧,心頭一抖,果然是皇帝的腦袋。
“我想見一見王妃,不知賢弟可否爲我引薦?”張興問道。
“當然。”趙闊隨即一擺手,示意士兵放行,然後領着張興回到營地。
雖然已是凌晨,顏慧冉卻並沒有睡,依然在忙着制定戰略,處理軍務。
聽聞趙闊帶了一名楚國將軍回來,心裏好奇的同時,也萬分欣喜,連忙讓人進來。
張興早就聽聞大慶的主帥是個十分年輕的女子,但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年輕,纔不過二十出頭,長得更是貌美如花,勝似天仙。
“楚國上將軍張興,見過王妃。”
顏慧冉打量着此人,擡手笑道:“將軍不必多禮,不知將軍此番來我軍營,是以楚國特使身份,還是……”
“在下是來投效大慶的,望王妃不嫌。”張興一開口便說明自己的意圖,“我還帶了一份見面禮,獻給王妃。”
趙闊將楚皇的頭顱放進木箱內,遞到顏慧冉面前,低聲道:“此乃楚皇的頭。”
“當真?”顏慧冉又驚又喜。
“千真萬確,末將已確認過了。”趙闊之所以不打開,是不想嚇到她。
既然他確認過,那就沒什麼可懷疑的了,顏慧冉激動之餘,親自將張興扶起來,笑道:“將軍請起,你能棄暗投明,來我大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緊接着,她又傳下令去,賞賜張興金銀財寶數箱,並且給他封官加爵。
天明時分,大慶軍再次展開激烈的進攻。
由於皇帝身亡,城內羣龍無首,已經是一盤散沙,顏慧冉又派人在城外大喊,聲稱只要投降,絕不傷害百姓與軍士,但反抗者殺無赦。
經過幾個時辰的激戰,城門被破開,大慶軍攻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