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還一邊給她夾了幾塊糕點,可說是極其用心體貼了。
顏慧冉看了眼桌上的食物,確實有些餓了,加上也不好直接拒絕,便依言坐下。
秦儼擔心引起她反感,並沒坐得太近,只在對面坐,然後滿面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直把人盯得渾身不自在。
“看什麼?我臉上有花兒啊?”依舊是沒好氣的,但語氣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冷了。
“不是臉上有花,是你本身就是朵美麗無雙的花,看多久也不會膩。”
“油嘴滑舌。”顏慧冉本來並不反感他這種說話方式,但現在情況不同,這種話聽了之後便有做賊心虛後極力討好的感覺,一下子又想到在宮裏看到的那一幕,瞬間食慾全無。
“我喫飽了。”擱下碗筷便轉身回了客房。
之後再也沒出來,獨留秦儼一人在院子裏嘆氣。
很快到了晚上,顏慧冉終於再露面,一下樓來,見秦儼仍舊等在院子裏,身上還被露水沾溼,面頰和兩鬢都是溼的,有些心疼。
“怎麼還在這裏?也不知道要間房歇歇?”
秦儼笑道:“去了客房就不能第一時間知曉你和孩子的情況了,這個位置正好,就在你的客房下面。”
“你……”顏慧冉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趕緊去休息吧,要不然就回去,我這裏沒事,不需要你這樣守着。”
“可我就願意這麼守着。”
“你這又何必呢?做了傷害人的事,以爲再做些事補償就行了?”
聞言,秦儼身軀一震,臉上的笑驀地僵住。
“你就這麼不願意相信我?當晚的情況我已如實跟你說過多次了,爲何你就是聽不進去?”他一直在向顏慧冉示好,半句也不提自己心裏的委屈,但不代表他真的不委屈。
在這整件事裏,他也是個受害者,不是嗎?
別人可以不理解他,爲何連自己最愛的人也這樣?
顏慧冉再次想到當日的情景,心口火起,惱道:“你跟王一柔都睡到一張牀上去了,讓我怎麼信?”
秦儼的心往下涼了半截,“看來不論我怎麼解釋,你也是不會聽的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浪費這口舌?”
一聽這話,顏慧冉更是火大:“好啊,那就別浪費口舌,你現在就給我走!”
“走就走!”然後,秦儼頭也不回地離開院子,身影很快淹沒在了夜色之中。
顏慧冉在原地站立許久,直到被夜風吹得打哆嗦才上樓回房。
這一晚上,她壓根沒閤眼,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腦子鬧哄哄的,心亂如麻。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不相信秦儼,而是那天早上走進寢殿看到那樣的場面,受到刺激太大,始終無法釋懷。
現在只要看見秦儼,要她不去回想那件事都很難,如何能再與他走下去?即便是解開心結,也總得給她一些時間吧?
天快亮時,顏慧冉眯了一會兒,很快又醒來,之後再也無心睡眠,索性起來走動走動。
而且,他依然是面帶笑容,身後準備了一桌早點。
這一瞬間,顏慧冉着實驚喜了一把。
本來還以爲他真走了,不會再回來呢。
“怎麼又回來了?昨晚上不是要走嗎?”
秦儼訕笑道:“昨晚那不是說氣話麼,我怎麼可能拋下娘子和孩子?餓了吧,坐下喫點東西?”
顏慧冉心頭的氣消得差不多了,也沒客氣,“看在你如此有心的份上,我也就不扭捏了。”
今天的跟昨天的沒一樣是重的,口味也十分好,是專門在春花樓買的,可見其用心。
“你吃了麼?”顏慧冉忽然問。
“還沒。”秦儼壓根沒有胃口,也顧不上自己,不過此時見她關心自己,心裏自是歡喜。
“那就坐下一起喫吧。”
“好嘞!”
秦儼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兩人面對面坐着,喫完一頓早飯,氣氛已經慢慢回暖。
之後,秦儼終於去看過兩個孩子,與他們待了一段時間纔出來,看見顏慧冉坐在院子裏發呆,便緩步走過去,嘗試着挨着她坐下。
意外的是,她並沒有趕他走。
沉默片刻,秦儼小心翼翼道:“娘子,我真的是被陷害的,你信我好不好?”
顏慧冉現在不像談這個話題,於是直接說:“這件事咱們先擱一擱,暫且不談了,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吧。”
“接下來?”秦儼這段時間被公務纏身,又讓王一柔的事所擾,已經幾乎都忘了小皇帝還在病中了,“你是指尋醫問藥的事?”
“對,皇上還在昏睡中,必須儘快去找醫治之法,否則時間一長,情況就不妙了。”
不只是小皇帝的身體不妙,朝局也會不穩。
秦儼頷首道:“這樣吧,先把央兒和清兒交給厲十一,讓他帶人專門照看兩個孩子,我與你一同去。”
“你也去?”顏慧冉詫異,“你若走了,朝中的事怎麼辦?”
“朝中能當大任的大臣還是有的,交給他們代爲處理一段時日不是問題。”秦儼蹙眉道,“本來就有人想殺你,不跟去我不放心。”
顏慧冉知道他一片心意,加上心裏確實有些犯嘀咕,便沒有拒絕他的同行。
爲了人身安全考慮,兩人必須祕密前行,不能讓人知道行蹤,因此在離開之前,秦儼找了兩個暗衛過來,令他們易容裝扮成他和顏慧冉,代替他們繼續留在客店,以掩人耳目。
一切都準備妥當後,秦儼與顏慧冉才於這日天矇矇亮時離京,當然,還有十來名暗衛尾隨後面同行,確保安全。
在離開京城之前,顏慧冉就託人打聽過了,在距離京城一百五十多公里處有一個叫做暮沉山的地方,山上住着一位隱世的神醫,名叫呂鶴,據說醫術世上無人能比,沒有他治不好的病,醫不好的病人。
兩人首先要去拜訪的,就是這位有醫仙之稱的呂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