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慧冉瞬間豁然開朗,難怪總覺得宋尚書今日性情與往日大有不同,原來是受蠱蟲影響的緣故,這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是……之前是孩子中毒,現在又是宋尚書,下毒手的人會是誰呢?
同時給兩人下毒,看似是在針對宋家,實際上是他們秦家,那人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蠱毒?那不是跟我爹一樣麼?”宋敏芝這陣子也特地瞭解過一些關於蠱方面的常識,知道這東西不好下,必須是南疆人才會下,也只有南疆人才會解。
哪怕醫術如顏慧冉和呂鶴二人,也是束手無策的。
“母親,我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我爹,他打傷阿珠妹妹確然有錯,但那也並非他的本意,他是被人操縱了,也屬於受害者呀。”說着,就咚的一下跪了下去。
顏慧冉立馬將她扶起來,認真道:“你爹自然是要救的,但你也知道,咱們府上除了阿珠,無人能解蠱毒,要救你爹,最終還得她出手才成。”
“那……”宋敏芝其實也明白這一點,只是求顏慧冉,比去求阿珠更拉得下臉來些,她猶豫了一會兒,幾經斟酌,還是父親的性命重要,遂扭頭就要走。
“那我去求阿珠。”
“等等!”顏慧冉拉住她,爲難道:“阿珠受了傷,動了胎氣,現在要需要休息,不能操勞,你父親的情況也沒到十分緊急的時候,稍微緩個一兩天,也是無礙的,不如等阿珠休息好了,再讓她來爲你父親解毒,可好?”
秦衡那當丈夫的已經偏心偏到底了,她這個當婆婆的必須一碗水端平,阿珠雖然是受害者,但宋尚書也並非有心,請她來解毒,也無可厚非,但是當然,在那之前得確定她自己已經無礙。
“我聽您的。”宋敏芝停住腳,繼而又憂心,“但是阿珠妹妹會願意來給我爹解毒嗎?畢竟是我爹把她打傷的,還差點傷到孩子。”
反正如果換了她,恐怕沒辦法如此大度。
顏慧冉笑了笑,說:“阿珠是個深明大義之人,想必不會過於計較先前的事,但是,一切都得等她養好了身體再說,好嗎?”
宋敏芝點點頭:“那這幾天,我爹就留在府裏吧,以免他出去再傷人,我孃家那邊,我會派人回去說。”
“當然,這是必須的。”顏慧冉自然不可能把一個神志不清,還有攻擊力的人放出去,要知道,兵部尚書當年也是上過戰場的,一般人根本對付不了。
就這樣,宋尚書被關在了秦府,由專人看守,宋敏芝每天都會過來看望,雖然看父親被五花大綁着,連基本的自如行動能力都沒有,很是心疼,但也無可奈何,在體內的蠱蟲清除之前,都不能讓他外。
眼看五天過去,宋敏芝看着越來越顯精神不正常的父親,心裏越發焦急。
阿珠那邊一直有秦衡親自陪着,他告了官署的假,特地在家守着的,除了幾個貼身的丫鬟能近身見到阿珠之外,其他人都不讓見。
宋敏芝幾次過去看望,都被擋在門外。
她知道,並非阿珠不願見她,而是秦衡不願,秦衡因她父親傷了阿珠,故而遷怒於她,她雖委屈,但也並不抱怨,畢竟不管怎麼樣,傷人的是她父親。
“少夫人,太醫說阿珠夫人的情況尚未穩定,還不宜出來走動,得再多養幾天才成,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早上,宋敏芝再次來到阿珠的院子,再次被擋在門外。
“我不是要讓她跟我去解毒,只是想進去看看她而已。”
丫鬟依舊將她攔住,似乎有些爲難。
“那也不行的……二少爺吩咐過了,養病期間,誰也不能進去見阿珠夫人,我們幾個必須攔住閒雜人等,否則要受罰的。”
閒雜人等?
宋敏芝心中有火,卻又不好發作,只得忍着。
“好吧,那我就改日再來。”
離開之後,她又去看望父親,見宋尚書已經瘋狂到自殘的程度,據護衛說,昨天晚上他突然發瘋似的大喊大叫,還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甚至拿頭往牆上撞,好在進去得及時,阻止了,否則這會兒已經命喪黃泉。
後來爲免他繼續傷害自己,便只有拿來更粗的繩索,將他綁在樑柱上,並用布堵住嘴。
宋敏芝見到父親的慘狀,不禁淚流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阿珠已經養傷養了這麼多天,也不見有什麼異常動靜,應該已是無礙了吧?爲何秦衡還不肯讓她來解毒?
忽然她又想,究竟是秦衡不讓,還是她自己不願意?
“爹,您再忍幾天,我會想辦法救您的。”
宋敏芝隔日清晨,便又來到阿珠這邊,毫無意外地再度被攔住,但是這次,她沒有離開,她語氣堅定道:“今天見不到阿珠,我是不會離開的。”
丫鬟們也不好動粗,便由着她在門口耗着。
一個多時辰過去,宋敏芝看裏面還是沒動靜,便把心一橫,尊嚴驕傲什麼的統統都拋下,跪了下去。
“少夫人,您這是……”
“阿珠妹妹一日不出來見我,我就跪在這裏一日。”
宋敏芝顯然已是下定了決心,不論丫鬟們如何相勸,都毫無動搖。
實在沒辦法,丫鬟只好進屋去稟報。
可是,裏面的人依然沒有出來見宋敏芝的意思,讓衆人無需去管。
陽光越來越烈,照在人身上炙熱無比,守門的丫鬟都要受不住了,可宋敏芝望着院子的大門,心卻如寒冰一樣冷。
爲什麼秦衡要如此絕情?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夫妻一場,爲何他卻見死不救?
隨着時間的流逝,恨意在心底越積越深,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抗旨,居然嫁給秦衡這樣的人。
“少夫人,再這樣下去,您會受不住的,您還是趕緊回去吧。”丫鬟實在看不下去,便好心勸說。
宋敏芝固執地搖搖頭,無力道:“我不走,不見到人我是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