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
葉明又道:“我跟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其實也就幾句話而已,並不多,秦筱又怎麼會記不住?可他還是要反覆地問,因爲越是臨了了,越是放不下心。
“那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葉明緩緩閉上眼睛,帶着諸多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不多久,一聲“皇帝駕崩”傳出,門外的衆臣紛紛跪倒,哀聲一片。
皇帝死了,可是並沒有留下皇子,也沒明確指明繼承人,那麼,未來的國君會是誰呢?
此乃朝中大臣們目前最爲關心的一點。
既然皇帝沒有留下兒子,那麼從皇室子弟中挑選一位出來擁立爲帝,是最爲妥當的做法,但該選哪一位,又成了衆人爭論的焦點。
這幫大臣嘴上說着是爲了大慶爲了江山社稷,可實則個個都是心懷鬼胎,全只爲了自己的利益。
三兩日下來,朝堂一片混亂,直到大行皇帝都要下葬了,還是沒爭出個定論來。
秦儼一直沒有發聲,任由他們去爭去吵,只一心先置辦葉明的喪事。
等到出殯之後的第二天,在金殿上,秦儼才終於站了出來,走到玉階之上,面無表情地目視底下的大臣們,緩緩道:“皇上駕崩之前,已留下遺詔,裏面指定了繼承人,我等身爲臣者,應當遵照遺旨而行,萬不可起內亂,導致朝堂混亂,國家不安。”
大臣們默不作聲,心裏卻都在懷疑這封遺詔的真實性,既然有遺旨,爲何不早拿出來?現在先帝都下葬了,才告知衆人?
而他們的這份懷疑,在聽到秦筱的宣讀之後,更是陡然激增。
因爲遺詔中的那位指定皇位繼承者,竟然是秦儼。
而秦儼自己也是大爲震驚,甚至懷疑是不是秦筱唸錯了。
於是將遺詔拿過來看,上面確實清清楚楚地寫着他的名字。
“皇位傳給秦大人,不就相當於是改朝換代了嗎?先帝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也不看看宣讀遺詔的人是誰?指不定遺詔早就被人調換過了,咱們還被矇在鼓裏呢。”
文武百官議論紛紛,金殿再次陷入混亂。
秦儼的龍運早就被斬斷了,就算現在真的即位,也是違背天意,這個皇帝當不長久,於是欲開口拒絕。
但在他開口之前,秦筱卻搶了個先:“爹,先帝臨終前告訴我,之前他已經在先祖神明面前,將自己的龍運轉給了您,您無需有什麼顧慮。”
竟然有這樣的事?秦儼再次震驚,葉明又是怎麼知道龍運之事的?
縱然如此,當皇帝並不像在菜市場買菜那麼簡單,並非說有了龍運,就能當的,一國之君擔子何其之重大,豈能兒戲?
“可是……”
秦筱見他要拒絕,又連忙搶先說:“先帝還說了,這大慶的天下本來就是您保住的,您纔是真正的天下共主,他佔了您的位置這麼多年,現在也該歸還了。”
“但……”
最後這一句,徹底將秦儼要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其實這個國家不論交到誰手裏,他都暫時不能安心離開,逗留朝堂是必然的。
且那樣的話,自己操心操碎都還不能做主,得受制於人,還不如直接當皇帝。
想到這裏,秦儼終於下定決心。
不過,要順利登位,首先得讓文武百官打消對秦家矯詔的懷疑,但是這一點恐怕比較難做到,正當秦儼思索之時,一個人從殿外走來。
此人正是葉明的皇叔公,老晉王。
晉王已有八十高齡,是他那一輩裏面唯一還活着的皇室子弟,不論在皇家還是朝中,都是極其有威望的人,他一出來,原本還在議論不休的衆臣立馬閉上了嘴,等着他走到堂前。
幾位大臣上前去跟他問好:“您老今日怎麼有興致進宮來了,是否也是聽聞了什麼驚人之事?”
“本王今日來,是受先帝之託,來做個見證。”晉王蒼老的聲音在殿中迴盪。
秦筱走過去,道:“您終於來了,這裏有人質疑我矯詔,說是我們秦家要謀朝篡位呢。”
晉王這幾天身子不太好,之前連牀都下不來,精神也恍惚,養到今天才慢慢恢復,這也是秦筱之前沒宣讀遺詔的原因。
她知道羣臣肯定會質疑詔書的真實性,從而反對父親即位,不過所幸的是,葉明在寫下詔書之時,請了晉王在場做見證人,只要晉王出面證實,那羣臣便無話可說了。
但非常不巧的是,這時候晉王病倒,她只能將計劃推後。
“這遺詔乃先帝當着本王的面寫下的,上面的每一個字,皆爲他親手所寫,並無虛假,諸位不需要懷疑。”晉王緩慢地說道。
有人反問道:“先帝雖無皇子,但還有皇室其他子弟可以選做繼承人,爲何會將皇位傳給一個外姓人?這似乎不合情理。”
“先帝自然有先帝的考量,不是你我等人可以質疑的。”晉王此刻越發能體會到先帝的苦心了。
這些大臣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私心重得很,一個新的君主若是年紀太輕,或是沒有足夠的威信,根本壓不住他們,到時國家就亂了。
相比起讓皇位落到外姓人手裏,天下大亂的後果要嚴重得多。
“諸位若是真爲大慶和天下百姓好,就該遵從遺詔,奉秦大人爲新帝,這樣先帝在天之靈,才能安心,可千萬別懷有什麼私心,禍亂朝堂啊。”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誰若是反對,誰就是別有居心,話固然是不怎麼中聽,但理確實是這麼個禮。
羣臣聽了之後,不好反駁,只得紛紛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就這樣,秦儼成功登上了皇位,在舉行登位大典之後不久,又冊封顏慧冉爲皇后,秦衡爲太子。
朝堂逐漸安穩,京城重歸平靜,整個大慶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六個月後,兩個宮女阿秋與阿菊終於生下孩子,是一兒一女,由於這兩人之前也跟着賈然做過不少傷天害理之事,罪孽深重,秦儼便將他們流放到了邊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