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走道顏慧冉身邊,低聲道:“娘,人我就交給您了,您可千萬不要太爲難她啊。”
“你可以走了。”顏慧冉簡直給他一耳刮子,沒良心的小子。
“是,兒臣告退。”秦衡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衝餘曉嫺那邊使了個眼色,快步離去。
餘曉嫺依舊站在原位,微微低着頭不說話。
顏慧冉又在打量了她兩眼,笑道:“別站着了,快過來坐吧。”
“多謝皇后。”餘曉嫺有些忐忑,踩着小步伐走了過去,侷促地坐下後,緩緩道:“聽殿下說,娘娘前兩天喉嚨不舒服,我給您帶了一瓶潤喉露過來,這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藥,但潤喉潤肺很有效用的,您不妨試試。”
說着,便從衣袖裏取出一隻巴掌大的瓷瓶遞過去。
顏慧冉接過來看了看,說:“你有心了。”
餘曉嫺臉色微紅,笑言:“這是應該的。”
其實這樣一接觸下來,顏慧冉對餘曉嫺倒是非但不討厭,反而十分喜歡,誰不喜歡跟單純沒心機的人來往呢?
兩人聊了許久,餘曉嫺忽然提起徐靜。
“此次我表姐的所作所爲確實是太過分,按照律法處死也不爲過,但我想,表姐現在肯定已經知錯了,往後會安分守己地做人,所以我想請皇后開恩,饒她一命,不知您能否答應?”
顏慧冉似笑非笑道:“你希望本宮饒了徐靜,該不會是忘了,她因爲什麼而獲罪的吧?她可是想搶走你的一切,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
餘曉嫺皺眉道:“表姐或許也是因爲覺得自己無依無靠,想給自己找個歸宿,纔會出此下策,雖然確實做得不對,但也可以理解,而且,她的初衷也並不是傷害太子殿下。”
聞言,顏慧冉忍不住搖頭嘆氣。
“曉嫺,你很善良,但就是因爲太善良了,容易被人利用和欺壓,將來你是要當太子妃的,再往後一點,就是皇后,憑現在處事手段,自保尚且有難度,如何能震懾後宮,爲夫君分憂?”
“你要知道東宮和後宮,跟你們餘府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沒有手腕根本無法立足,你也不希望到時候無法自立,還要讓太子來爲你操心吧?”
這番話出自肺腑,餘曉嫺聽完大受震撼,心內慚愧。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毛病,但自小生活在安寧的餘府,她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寬以待人,她並不需要去算計誰,防備誰,所以她平和慣了,一時間要她改變這個性情,真是很難。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跟太子在一起,就總要做出努力,不能固守原地。
“您說的是,我還有很多要學,往後定會努力的。”
顏慧冉聽她這麼說,心頭總算稍有欣慰,點了點頭,說:“這樣就好。”
餘曉嫺在宮裏住了下來,每天跟着顏慧冉學習處理後宮事務,管制宮人,漸漸地增長了不少見識,兩人的相處也十分愉快。
這日,顏慧冉特意給餘曉嫺放了一天的假,讓她自己在宮裏四處走走,熟悉環境,而她自己也正好躺着歇一歇。
然而她到宮中還不久,除了跟隨顏慧冉時常走動的區域之外,別的地方都還陌生,沒人引路的情況下,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迷失了方向,從中宮到了北宮去。
北宮也就是冷宮,那些因失寵犯錯的妃嬪被奪去妃位的女人,就住在這裏。
如今住在此地的也就一位,那便是先前的姚貴妃。
餘曉嫺對姚妙妙這個人有所瞭解,但那也僅是從宮人嘴裏聽來的,沒敢去問皇后,因此瞭解得不多,對於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更是各人有各人的說法,顯得有些離棄了。
因此,她倒是對這個人產生了些許興趣。
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就進去看看也無妨。
於是乎,在經過姚妙妙住處外面時,她遲疑了一會兒,便翻牆進去。
由於不想讓姚妙妙知道自己來了,不打算現身,故而直接躍上屋頂,揭開瓦片往下看。
她的位置正對着下方的臥房內室,可以看見一個身着素衣的女人坐在桌邊,手裏拿着一個小人,用銀針狠狠地扎。
嘴裏還念着什麼。
餘曉嫺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趴下身子,湊下去一點再聽,隱隱約約聽到姚妙妙罵什麼“顏慧冉不得好死”之類的話,頓時驚得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這女人是瘋了還是嫌命長了?居然敢詛咒皇后?
她又轉過頭繼續看,只見姚妙妙已經收起小人和銀針,將之藏起來,然後到牀邊收拾東西。
這是要幹什麼?莫非還準備逃跑不成?
正當餘曉嫺疑惑不解時,圓桌底下忽然發出重物移動的聲響,有個黑衣人推開地磚,從地下爬了上來。
餘曉嫺嚇了一跳,險些出聲,可姚妙妙卻格外淡定,只是輕輕地掃了一眼,說:“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單膝跪在地上行禮,而後答道:“回小姐,一切皆已準備妥當,不日便可行動。”
“好,此次要是能一舉攻下京城,控制皇宮,皇帝皇后就要由我處置,我的大仇也算是得報了。”
攻下京城?控制皇宮?
餘曉嫺縱然再天真,也該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了。
果然皇后說得不錯,宮裏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姚妙妙已然落魄成這樣,還賊心不死,想着翻身鬧事。
不行,事關重大,必須儘快通知皇后,晚了就來不及了。
等那黑衣人從暗道離開後,她立即跳下屋頂,悄然離開北宮,趕回中宮去。
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知顏慧冉後,兩人立即帶人前去冷宮,打算先將姚妙妙抓住,不料趕到的時候,姚妙妙已經從暗道跑了。
餘曉嫺焦急道:“皇后娘娘,現在咱們該怎麼辦?估摸着他們很快就會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