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哥，像我這樣的大客戶，你一年能遇到幾次？”
輕聲細語的話傳入到了馮寶寶的耳朵裏，此時兩人的距離很近，因爲喝酒而呼吸變重，呼出的重氣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周於峯看着馮寶寶，一張臉一下子就皺成了苦瓜臉。
馮寶寶挺直了身子，聲音提高了幾個度，不悅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再跟您談生意。”周於峯輕笑一聲，淡淡說道。
“生意？你到底什麼意思？”
馮寶寶此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本來剛剛提的那些錢，就是藏着掖着的事，聽到些自己想不通的話，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馮寶寶已經有了想走的意思，就算是這錢不掙了，也不能因爲個這破事把自己的工作給丟了。
就在這時，周於峯伸手一下抓住了馮寶寶的胳膊，表情變得嚴肅，沉聲說了起來：
“馮哥，聽我把話說完。
我在京都打拼有些年月了，我從80年販賣第一條牛仔褲開始，累積到如今的財富，並不能只說是我運氣好，而是我瞭解京都、瞭解京都女人喜歡穿些什麼衣服，更是瞭解京都的市場。
今天來這裏找到你，我是帶着誠意來的，並不是要跟你談幾百塊錢的小事，哪怕你一年遇到像我這樣的四個大戶，掙上個2000塊錢，又有什麼意思？
魔都模特隊，從80年組建開始，就深受人們的喜愛，所以我想通過您的人脈和渠道，在京都舉辦一場模特表演會，來帶動女款服飾的銷售，當然，模特的費用以及場地費用都有我來支付。
此外，我還要跟您簽訂一份協議，我每賣出一件衣服，就給你五塊錢的分成，假如4萬塊錢的貨全部賣出，您的收益分成也到了一萬五千左右了。
所以，馮哥，對於你來說，這是沒有風險的一件事，您只需要去談這些事就可以了，至於您剛剛談起的500塊錢，我覺得有些沒意思了。”
一番話說道最後，周於峯從口袋你掏出一沓大團結，悄無聲息地放到了馮寶寶的懷中。
“沒來得及在銀行裏取存單，身上的錢也就只有二百多塊，你剛說的五百，我明天就可以拿給你，但我更想跟你談的是那件模特表演會的事。”
說完，周於峯安靜地看着馮寶寶，在等着他的表態。
剛剛這些所有的決定，都是在今天上午，從那個叫呂晉的個體戶口中，說出的“渠道主任”那個詞。
當時他的警告話語越是嚴重，對於周於峯來說越是竊喜，證明對方的權力很大。
如果沒有遇到馮寶寶這個人，肯定是要走很多彎路的，不斷地向人問起，哪怕最後找到了相關的負責人，層層的問下來，也會讓人心生反感。再去談模特會的這事，就會變得很難！
“在京都舉辦表演會啊。”
好一會，馮寶寶才低聲呢喃了一句，緊鎖着眉頭，又思索了片刻後，纔有些爲難地說道：
“其實模特表演會的事，不是那麼好談的，剛纔我也是隨口一說，以爲你只是隨便問問的，這事是需要我們廠長簽字纔可以的，只有在展示廠裏新款衣服的時候，纔會讓模特隊來表演的，你只是個個體戶，而且進的貨也不多，根本就沒法談這事啊。”
周於峯立即回答道，此時他的情緒已經是變得激動起來，想要渲染馮寶寶的情緒。
馮寶寶猶豫着，他本就是個很謹慎的人，周於峯這個人又是第一次見，事情說得這樣輕鬆，好像所有的便宜都讓自己給佔用了，難道開個模特表演會就真能那麼賺錢？
或者，這個年輕男人還是有其他的企圖？
“你能追加多少的進貨數啊，怎麼給廠裏帶來的可觀的收益啊？”
馮寶寶笑了笑，有些質疑地問道。
“收益的話，就像我之前跟你提的協議一樣，我可以再跟服裝廠簽訂一份協議，只要是賣一件衣服，就返利14塊，相當於我賣出一件衣服，你們服裝廠也出了一件貨，而且還是進價最貴的衣服！
至於訂貨數，我們重新簽訂一份合同，我先押給你們廠裏4萬塊錢，在模特會期間，我賣出多少，給你們廠裏固定返利，哪怕是賣出一件，模特費、場地費我全承擔的情況下，那4萬塊錢我也不要了，而當時提供的貨，你們拿走就行，我也不要了。
這些！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寫進協議了，白紙黑字的事，誰也賴不了。”
最後一句話，周於峯說得渾厚有力，脖子處的青筋此刻也竟然是粗了起來。
如果不是在國營飯店裏，周於峯的情緒要比現在還要更加激動一些。
馮寶寶看着周於峯還在猶豫着，突然又咧嘴笑了起來，顯得極其不認真，說道：“開個模特表演會就真這麼掙錢啊。”
“我覺得有利可圖，當然，這種市場性的行爲，肯定是有風險性的，而你們要承擔的後果就是白白拿四萬塊錢，徐哥你除了那五百塊錢外，肯定是有一些辛苦費的。”
“辛苦費？呵呵呵...”
馮寶寶笑了笑，並不是什麼嘲諷的意思，單純地只是聽到要給自己好處的時候，竊喜了起來。
“對，馮哥，只要是能談成模特表演隊的事，我給你這個數。”
說着，周於峯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這是多少啊？”
馮寶寶咧了咧嘴，又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千！”
......
之後聊得一些話，也就變得平淡了起來，周於峯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繼續揪着話題不放，就顯得太過心急，而且馮寶寶聽的也煩！
將酒喝完，菜喫光，馮寶寶丟下一句“我回去考慮考慮”後，也就離開了國營飯店。
如果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馮寶寶幫不到什麼忙，那也是隻損失的兩頓飯而已，至於拿走的那二百塊錢，直接去廠裏找他要就行，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只是這樣的談話感覺...
周於峯坐在國營飯店裏許久，直到工作人員趕他的時候，他才離開。
自己陪着笑，還要承擔着市場的風險，讓別人做漁翁之利，關鍵別人還愛答不理，這樣的處境，在上一世也不止一次體驗到。
但沒辦法，別人那麼大的廠子擺在那裏，就是最大的談話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