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是誰打來的？”
曲貴餓緩緩說着，挪了挪椅子準備要站起來時，沈佑平搶先站了起來，往着客廳裏走去。
“我來接吧。”
這麼早來電，沈佑平就擔心是工作上的事，坐在沙發旁，接起繡着一對鴛鴦的白布後，匆忙接起了電話。
“沈書記，怎麼小高被花朵服裝廠給退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急切地聲音。
“被退回來了？”
沈佑平蹙着眉頭反問了一句，第一反應是不是當時像韓慧慧一樣，犯了什麼錯誤了？
“對，昨天晚上孩子就哭哭啼啼地回來了，太晚也沒好意思打擾您，所以現在給你來電。”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低沉地說道。
“是不是工作上犯什麼錯了。”沈佑平問道。
“沒有，好不容易等來一份工作，怎麼會犯錯，不光是我侄女，聽她說，後期入職的那三十名員工，都被退回來了。”
“什麼？”
沈佑平不由得驚呼一聲，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聽到動怒的聲音，曲貴餓放下碗筷，也快步走到了客廳。
“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那丫頭很明確地告訴我，新入職沒有籤合同的那一批，確確實實都被退回來了。”
電話那頭再次肯定道，沈佑平又問了些細節後，便匆忙掛斷了電話。
沒有片刻停歇，沈佑平當即就撥通了周於峯的電話，直直地站在電話旁，另外一隻拳頭緊緊地攥着。
......
辦公室的窗戶上結了一層冰霜，周於峯將手指放在上面，利用指尖的溫度融化冰霜，在窗戶上畫了一個笑臉，準備畫第二幅畫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這麼早，想必是沈佑平打來的。
快步走到電話旁，周於峯搓了搓手後，快速地接起了電話。
“那三十名新入職的職工都退回去了？”
沈佑平直接開口質問道，甚至都沒有問及對方是不是周於峯，感覺到每個字都是咬得說出去的。
另一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火，握着電話安靜了片刻後，周於峯應道：“是。”
“周於峯，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麼要直接清退那三十名沒有簽訂合同的職工！”
沈佑平低吼道，拳頭敲木桌的聲音也傳入到了電話裏，此時憤怒的情緒沒有一點的剋制，這可是三十份工作崗位，裏面牽扯的人情世故太多。
而且正好是一千人的插隊知青就業安排，這也跟自己的功績息息相關！
“沈書記，我受的委屈太多了，我也沒有辦法！
昨天常委副市長李康順領着各機關單位的工作人員，來廠裏進行檢查，從早晨開始，一直到了夜裏，檢查項目纔是勉強完成。
從他們來廠裏檢查的那一刻起，就責令我的廠子停工，檢查完生產車間後，更是給我下達了停工兩天的通知書！
前前後後就是三天的時間，您知道停工三天對廠子意味着什麼嗎？
在浙海市已經有十二家加盟店了，爲滿足供銷，廠子裏的工人都是緊趕慢趕地製作衣服，而且好多女工，都是沒有一點縫紉技術的，是從零開始學習，製衣的速度，其實跟一些作坊相差無幾。
聲淚俱下地說着，此時周於峯竟然真的擠出了兩滴眼淚，也確確實實地在告訴給沈佑平，他現在頂着多大的壓力。
“這簽訂了合同的五十名職工，您可以去問問，上個月的工資，我給他們發了多少，平均薪酬都在100塊以上，都是按照正式待遇來發放的，還多給了一些提成！
沈書記，我作爲一名民營企業家，我在盡我所能地爲我的員工謀得好福利，在給池陽村修路時，本來村子裏的路是不需要我來鋪的，我也照樣給村民們鋪了新路。
一筆筆的投資，從批地、修路開始，到現在每一筆員工的工資，這些壓力，來檢查的那些領導沒有替我考慮過。
每天起早貪黑地幹這些事，我半夜驚醒，也是想着員工的事情，憑着一句話，這麼大的廠子說停就停！
我沒有一點的安全感，依據在哪裏？
憑什麼？
所以，沈書記，您怪我也好，罵我也好，以後時不時地來停工檢查我的廠子也好，那三十名插隊知青，我是真的接受不起了。”
說完，周於峯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氣，一下接着一下，聽起來，往日的青年多了幾分滄桑。
沈佑平握着電話站在那裏，片刻後，又坐在了椅子上，問道：
“他李市長，爲什麼會突然檢查你的廠子，帶多少部門去的，爲什麼這麼興師動衆，要從早晨檢查到晚上？”
此時沈佑平的聲音，終於是恢復了以往，剛剛周於峯的那些話，也讓他感同身受，站在了周於峯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
“這件事，要從夜市的攤位說起，沈書記，我承認我作爲商人，是自私的，當時沒有答應李書記的要求，但是因爲接收三十名的插隊知青，使得我壓力很大呀...”
周於峯眉頭緊鎖地又說了起來，總會把三十名插隊知青的事情掛在嘴邊，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我自己的攤位，我不願意租，憑什麼強迫我？
我一不同意，他李市長就來停我的廠子？
更何況我還是解決了80名就業知青的民營企業家，本該是支持我的，就這麼對我？
我的安全感在哪裏？
這就是周於峯表達的意思，說完這番話，沈佑平沉默了片刻，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現在就復工，記住，是我沈佑平說的，是西南省的書記說的這話！”
“好！”
周於峯重重地應了一聲，咧嘴笑了起來。
就是等着沈佑平這樣強硬的態度，要把清退三十名職工的事，怪在李康順頭上。
是他給我壓力，利用他的權利來逼迫我，我纔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如果一開始就去找沈佑平說這些事，可能的結果就是，廠子不會停，表演會說不好也會在夜市舉辦，維護好兩邊的關係，這是他們慣用的套路！
這樣一來，矛盾就產生了，那李康順也不會貿然來找自己的麻煩，畢竟身後就是沈佑平。
現在，他模特表演能不能在浙海市舉辦，也就兩說了，畢竟自己重新召回那三十名職工的時候，是可以談條件的。
這一步棋，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