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來到門房,瞥了一眼正坐在木牀邊上,與他人嘮嗑的司機,低沉地說了一個“走”後,李康順轉身快步來到了車前。
感受到李市長的情緒與往日裏不同,司機不敢有片刻耽擱,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大步往着院子裏走去。
“快,去局裏。”
李康順蹙着眉頭叫喊道,司機不敢磨蹭,打開車子後,快速地往着局裏駛去。
一路上,李康順都是繃着一張臉,遇到自行車堵在路口的時候,還出發出幾句抱怨,這也給了司機很大的壓力。
今天的李市長,很不對勁。
此時的周於峯,被關在一間多人的房間裏,一堆人垂頭喪氣地坐着,找了一處角落,自己也坐了下來,氣質與這些人極爲不搭。
“怎麼進來的?”
一個留着比較長一些頭髮的男人用手肘推了下週於峯,斜眼看着他,問道。
“打架,你呢?”
同樣的,周於峯斜眼瞪了長髮男人一眼,用手肘推了推他。
“哦...”
拉長了聲音,男人也沒有回答周於峯的問題,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牆壁上,眯起了眼睛。
周於峯聳聳肩,也靠在牆壁上,準備休息的時候,聽到公安同志在叫自己的名字。
“周於峯?”
來到鐵門前,公安蹙着眉頭,掃了一眼裏面的人。
“我。”
叫了一聲,周於峯站了起來,走到了公安的身前。
“你就是周於峯?”公安同志再次確認道。
“嗯,是我。”
周於峯點了點頭。
“跟我出來吧。”
淡淡地說了一句,公安同志便打開鐵門,讓周於峯從裏面走了出來。
隨後公安同志又領着他,往着一間辦公室裏走去。
剛剛推開門,周於峯往着房子裏邁了一步,就看到一個男人立馬迎了過來。
正是李康順!
“周廠長,抱歉,給你造成困擾了。”
說着,李康順主動伸出了手,想要與周於峯握手。
稍有停頓後,周於峯也伸手與他握在了一起,感覺他對自己不是很牴觸,這也讓李康順安心了一些。
“之前又跟部門的同志探討,咱們廠子的問題也不是很大,隨時可以復工。”
李康順又說道,臉上擠出來的笑容,過於僵硬。
“嗯?嗯。”
周於峯輕點了一下頭,沒有多餘的表態。
“周廠長,既然可以復工,我的建議是,你現在給廠裏去電,咱們先把工給復了。”
拍了拍周於峯的肩膀,李康順態度友好地說道。
“李市長,當時要求車間停工,具體是什麼原因呢?其實我到現在都沒有明白,您現在告訴我原因,我以後注意點。”
周於峯突然這麼問道,是要揪着這個點不放了。
他李康順能以這種態度來找自己,甚至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的慌亂,就足以表明沈佑平已經開始施壓了。
那此時該擺出來的態度,就必須要毫無保留地擺出來。
“這...”
遲疑了一下,李康順又笑了笑,說道:
“這個,倒是我們這邊工作上的失誤,跟你的廠子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存在以後注意不注意的問題。”
“是這樣啊,那可真就沒什麼意思,您還不如直接告訴我,廠子裏有問題,我心裏還好受一些。”
“誒,周廠長,我深感歉意,要不這樣,我們先離開這裏,咱們去花朵服裝廠,先把廠子復工了,如何?”
拉了拉周於峯的胳膊,李康順又急着說道,反覆在強調這復工。
這周於峯被自己送到局裏,書記早上讓復工,自己上午去了直接又給停了,這兩件事是最要命的,先不談那三十名職工簽訂合同的事。
燃眉之急要解決的是,一,廠子復工。二,讓周於峯從局子裏出去,送回到花朵服裝廠。
不然,這不就是擺明了與沈書記對着幹嘛!
“李市長,您現在跟我說這樣的話,我沒有一點安全感,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讓將近一百人的服裝廠,直接停工!
可笑的是,檢查結果,是你們的工作失誤!
這也就算了,早晨沈書記剛剛批覆我,可以先復工,讓廠子裏恢復生產,您來了,僅憑一句話,就又讓我的廠子停了。
真的,李市長,我累了,開廠花了這麼多錢,我去哪不能逍遙,我撂攤子不幹了,廠裏的職工我也不管了,愛去哪工作就去哪工作。
我花朵服裝廠解散算了!”
這一番話,周於峯說得輕鬆,就像是隨口嘮嗑一樣,可聽得李康順心驚膽戰了起來。
真要是撂攤子不幹了,他自己絕對脫不了關係的!
到時候,可就是80人沒用就業崗位的大事了。
看着周於峯,李康順還是儘量保持微笑,來掩蓋心裏的慌亂,吁了一口氣後,拉着周於峯,往着一旁的椅子那裏走去。
“於峯,坐下。”
將周於峯拉在桌子上後,李康順也搬了把椅子坐了過來,瞥了眼其他人後,也都明白他的意思,退出了辦公室。
很快,辦公室裏,就剩下他們兩人。
“這麼年輕,說這麼喪氣的話,可不好,你說這百十號人都指望着你呢,你撂攤子不幹了,其他人可怎麼辦?”
李康順語重心長地說道。
“李書記,莫名把我關在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想了很多,真的是讓我害怕了。
一位稅務部的同志,信口雌黃,冤枉我打人,然後所有人就都不聽我的解釋,直接將我關了起來,我廠裏的五十多號員工,都可以給我證明,我哪裏打人了?”
義憤填膺地說着,周於峯竟然是站了起來,一瞬間的恍惚,讓李康順都有些懷疑,這朱軍是不是故意冤枉他的。
“還有是你們稅務部的同志,李書記,您知道他說過多麼不負責任的話嗎?
我指定要查出來些什麼!就好像是,就算我廠子沒問題,也要給我找出一個問題來,就像當時停我車間的時候一樣!
這句話,真的摧毀了我對這座城市最後的信任,身爲機關幹部,怎麼能這麼胡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而且這句話,公安同志也詳細記錄了起來,我被抓來的時候,更是指着鼻子罵我!
這讓我怎麼還有信心,把廠子繼續辦下去?”
望着李順康,周於峯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從一開始進到辦公室裏的時候,就在想着一些悲劇在醞釀着,但始終擠不出來,效果達不到最佳!
“指定要查出來些什麼?就這樣對民營工廠?哪個混蛋說的!”
一拍桌子,李康順憤怒地站了起來,這口氣,肯定是要爲周於峯出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稅務部的,朱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