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與白建明、石志剛等人的飯局，一直喫喝到了九點，除了徐國濤的性格比較悶騷一些，其他買賣人，性子也都放得開，聊起展銷會上的事，也大抵是在罵周於峯。
“現在回頭想想，周老闆你太陰險了啊，叫我們這麼多玩具廠商過去，合着是給你拉人氣了。”
石志剛拿起酒杯，邊說着，與周於峯碰杯後，一大口下肚。
“老石，人家周老闆不是解釋過嘛，針對人羣不一樣，我們是小孩，他是孩他媽，真是我呸！”
白建明笑罵了一聲，舉着杯子，也與周於峯碰了一杯。
周於峯端着酒，整杯下肚後，笑着說了起來：
“行了，我還對不起浙海市的老百姓呢，把你們這羣狼引了進來，平時你們那玩具賣多少錢呢，還促銷，比你們這的零售價還要貴。
尤其是你這個老石，被米國退回來的玩具，吆喝着說是去米國旅遊過的孫悟空，你可真是不要臉。”
“哈哈哈哈...”
“這話我聽過，我當時就在石志剛跟前擺攤呢，哈哈哈...”
“老石這人啊，哈哈哈...”
衆人一鬨而笑了起來，彼此間的氣氛頗爲活躍，玩笑尺度開得大一些也沒有關係，廣海人還是好相處一些。
風捲殘雲後，衆人四散離場，徐國濤跟在周於峯的身邊，安靜地往回走着。
“我回去給你再煮點東西喫吧，剛喫的那點也都吐了。”
走在小道上時，徐國濤看着周於峯緩緩說道，話語間，還是有些討好的意味。
“徐哥，太麻煩了，回去直接睡。”
周於峯輕笑一聲，大步往前走着。
廣海市的天氣，要比浙海市舒服許多，陣陣地涼風吹來，讓周於峯也清醒幾分，不由得，又想起了春晚的事情。
這件事沒有定下來之前，一顆心都是懸起來的。
......
次日！
在上午九點之前，周於峯和徐國濤就趕來了江水服裝廠，兩人剛從大門口走來了進去，就看到江大河從門房裏大步走了出來。
“徐科長，周老闆。”
笑着叫道，江大河從衣服兜裏掏出了一包香菸，抽出兩根給兩人遞了過去，隨之又搓着火柴，幫着把煙給點上。
“江廠長，好久不見了。”
周於峯看着江大河淡淡一笑。
“是啊，好幾個月了，走吧，去辦公室裏坐坐。”
江大河伸出手，做出請的手勢，領着周於峯和徐國濤，往着正前方的辦公樓裏走去。
走上三樓，來到江大河的辦公室，剛踏步走了進去，周於峯就下意識地伸手在鼻子前煽了幾下。
不大的辦公室裏，堆得滿滿的“的確良”和“的確卡”，毫不誇張的講，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了，沙發上、凳子上，堆得滿滿當當。
房間裏充斥着一股嗆鼻的味道！
堆積的衣服，要比夏天來這裏的時候，多出數倍。
“不好意思，有點亂，坐這裏吧。”
江大河有些難爲情地咧嘴一笑，一大步走到沙發前，提着塑料袋子裏的衣服，直接摞在地上。
周於峯和徐國濤笑着點點頭，跨過地上的衣服，坐在了沙發上。
“江廠長，積壓的貨很多嗎？”
周於峯掃了眼屋子裏的衣服，問道。
“這個...”
“江廠長，實話實說吧，今天談的事情，和這些的確良沒關係的。”
周於峯又淡淡說道。
“周老闆，呵呵...”
江大河笑了笑，靠着周於峯，直接坐在了衣服堆上，頓了頓後，說道：
“不瞞你說，廠子裏積壓的貨已經很多了，夏季加上冬季的，差不多有兩萬五千件了。”
“這麼多？”
聽到這個數字，周於峯感到驚訝，在這之前，他跟徐國濤還是幫着處理過一些庫存的。
“對，之前的舊款賣不動，沒辦法，也只能製作新款衣服，誰能知道新款的衣服還是賣不動，結果積壓就越多了。”
說着，江大河有些無奈地看向周於峯，眼神變得期盼起來。
當時周於峯拿貨的價格，別說是4塊了，就算是現在折半兩塊要拿，江大河也願意出貨。
“我記得之前提前跟你透露過，布票要作廢的消息，生產這麼多，怎麼敢呀？”
周於峯聲音低沉地說道。
“唉，呵呵...”
江大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眉頭微微蹙起，說道：
“當時認爲就算是布票要廢除，也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吧，誰會想到這麼嚴重，之前來廠子裏訂貨的大戶，好多都改賣其他衣服了。
剩餘的大戶，訂購的數量也是驟減，都沒有去年的一半，我怎麼感覺，人們就突然不喜歡的確良了呢？”
看着江大河，周於峯聯想到了上一世的諾基亞，市場就是這麼無情，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只不過是人們不需要你罷了。
衣服穿着不舒服、怕菸灰、火星，還容易燃燒，只要是一出汗，衣服就會貼在身上。
所以布票廢除就是一個切入點，這代表着原材料的產能不斷提升，也就意味着，之前高價的棉衣、紡織品，會相繼的降價。
那消費者憑什麼買你的“的確良”？
“現在停產了嗎？”
周於峯蹙眉問道。
“早就停了，工人們都讓先回去了，欠了好幾個月的工錢了，這眼瞅着就要過年了，周老闆...”
說着，江大河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伸手抓住了周於峯的胳膊，使勁嚥了口吐沫後，沉聲道：
“可以的話，您像上次一樣，幫我處理點庫存，衣服的價格，我還可以再低。”
“江哥，你先聽聽我今天要來跟你說的事。”
周於峯擡手拍了拍江大河的手臂，此時對他的稱呼也變得親近了些。
“周老弟，你說。”
點點頭，江大河又往前挪了挪身子，看起來格外認真。
“我先跟你介紹一下我這邊的情況，西南省最大的服裝廠，花朵服裝廠就是我投資建設的，在浙海市的中心地帶，總佔地80畝，對了，牛丹丹、倪娜娜這些模特，您聽說過嗎？”
周於峯輕笑了一聲，拿出公文包，找起了東西。
“做服服裝的，怎麼能沒聽說過呢，魔都服裝廠近期勢頭這麼猛，那當紅的兩個模特，肯定是知道的。”
江大河點點頭，看着周於峯遞過來的報紙，伸手接過了過來。
低下頭翻開一看，花朵服裝廠幾個字映入眼簾，而照片中間的模特，不就是牛丹丹和倪娜娜嗎？
一旁的徐國濤同樣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份報紙。
一時間，辦公室裏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