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於峯和徐國濤從江水服裝廠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被江大河強留着喫過午飯才放他們走,漢子熱情高漲,實在難以拒絕。
騎着自行車從村莊的道路出來,徐國濤載着周於峯直接往火車站駛去,到了市區,繞過十三行之後,就是一段長長的上坡路了。
兩人都從車子上下來,並肩往着火車站的方向走去。
“徐哥,加盟店的事,你要多去跑,把魔都服裝廠有多少家加盟店一定要統計出來,如果想要做得大一點,那就在他們各個門店那裏,租賃攤位,開設咱們的加盟店。”
周於峯放慢了走路的步伐,說話的時候,會扭頭看上徐國濤一眼,神情專注,微微蹙起的眉宇間,有幾分嚴肅的味道。
“於峯,我知道了。”
徐濤國點了點頭,輕抿了下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像租賃這些門店,裝潢、聘請人工、還有租賃的費用,前期投資算下來,有不小的壓力。”
周於峯繼續說着,掃了眼徐國濤的面容,發現他並不是很自信,有幾分遲疑的意思。
“嗯。”徐國濤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表態。
又往前走了幾步,周於峯攬住了徐國濤的肩膀,笑着說道:“徐哥,要根據自己的情況,量力而行。”
徐國濤的性子,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周於峯也算了解,男人比較保守,雖然上午的時候被周於峯的話語渲染地心情彭拜。
但現在,恢復了冷靜,同時開多家加盟店,徐國濤沒有這麼大的魄力,也對自己沒有信心。
“嗯,是,量力而行。”
徐國濤點點頭,聽到周於峯的這話,終於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徐哥,我們之後隨時聯絡,你能開幾家加盟店,你回頭計算一下,剩下的地方,我們廠裏會直接開直營店。”
周於峯又說道。
“行,我知道了,於峯,謝謝了。”
擡頭看了眼周於峯,徐國濤露出感激之色,點點頭,張嘴繼續說道:
“於峯,真的太感謝你了,每次你都...”
“徐哥,打住!”
周於峯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徐國濤的話語。
“我們兩個就不說這些了,但老弟也要跟你提前說清楚,哪怕是十拿九穩的事,也是有風險的,就像我們當時辦展銷會的時候一樣。”
“嗯,我知道,什麼事都有風險。”
徐國濤認真應道,頓了頓後,還是說了句煽情的話語:
“於峯,我雖然能力不強,但我看人準,老哥相信你,這一次也一定會像展銷會那次一樣的。”
“呵呵,徐哥,希望你沒看走眼。”
周於峯淡然一笑,開了句玩笑。
兩人就這樣輕聲細語地聊着,到火車站時,足足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徐國濤跟着周於峯繞着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賣煙的商販,原來固定擺臺的那家,也不知道這時去了哪裏。
“怎麼沒賣煙的了?”
周於峯蹙眉說道,目光落在徐國濤胸脯上,長方形的兜裏鼓鼓的,肯定是一包香菸。
“我...我這有。”
徐國濤低聲說着,從兜裏掏出煙,遞給了周於峯。
“徐哥,火柴盒呢?”
“給。”
徐國濤從褲兜裏掏出火柴盒,遞給了周於峯。
徐國濤的個頭只到周於峯下巴的位置,從兜裏掏着東西給眼前的大高個,這一幕,有幾分滑稽,像是遇到惡漢,逼着交出東西。
“那徐哥,我回了。”
周於峯大手一揮,大步往着火車站裏走去。
徐國濤看着周於峯的背影,一直等到他走進了站裏,才騎着自行車往着商場的街道走去。
要去看看有多少家魔都服裝廠的加盟店了。
......
八三年,十二月十二日,星期一,陰天。
花朵服裝廠舉辦了十多天的抽獎活動,也在這一天結束,之後加盟店的銷量會持續走低,馮喜來提前給加盟商戶開過會議,做好了指示工作。
如果一直有小活動刺激消費,那人們就會習以爲常,久而久之地會麻痹,那活動的效果也會微乎其微。
年底的購衣熱潮,最起碼要到84年1月中旬的時候纔會達到高點,所以周於峯也決定在那個時候再舉辦新的活動,來刺激消費。
至於馮寶寶、李博、儲和光、孔和泰、耿向文等人,還沒有從外地返回來,所進展的工作,除馮寶寶外,其他人都不太順利。
上游的服裝加工廠合作意向倒是挺高,但車間的人數及生產出來的衣服質量是有些不太滿意的,給周於峯反饋給這些問題後,也被他直接拒絕了。
下游的加盟店,進展的就更不順利了,願意加盟的商戶都是一些面積很小的店鋪,這樣的店,花朵服裝廠也不願意跟他們去合作。
至於在魔都的馮寶寶,因爲馮喜來的人脈很廣,上游的服裝加工廠已經確定,下游的直營店也在一家家的談判。
大概到了月底的時候,就能完成任務,返回到浙海市來。
但如果各個城市都是以直營店的模式來發展下游,那租賃的費用、人員的配比等等,前期投入的資金就太大了,花朵服裝廠目前還沒有這樣的實力。
目前也只能在魔都、京都以直營店的模式來發展下游了。
辦公室裏。
周於峯掛斷與李博的電話後,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眉頭微微地蹙了下。
“怎麼樣?還是下游的問題嗎?”
馮喜來深吸了一口煙後,問道。
“對,下游還是比較牴觸的,不要加盟費,反倒讓那些商戶覺得我們不靠譜,是騙子了。”
說着,周於峯自覺有趣地笑了一聲。
“既然這樣的話,除了魔都,京都外,其他城市只發展上游就好,等到知名度打起來了,就自然會主動來找我們合作了。”
馮喜來提議道。
“嗯,只能這樣了,再讓他們跑上一個星期,如果效果還是不行,就只談服裝加工廠的事了。”
周於峯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後,走出了辦公桌前。
“馮叔,中午約好跟李康順喫飯,先走了。”
又淡淡地說了句,周於峯走出了辦公室,步伐緩慢,感覺很是疲憊。
馮喜來坐在彈簧沙發上,望了眼周於峯的背影,長吁了一口氣。
這樣加大投資,把希望放在虛無縹緲的事情上,真的妥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