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年，四月二十二，星期日。
晴朗湛藍的天空中，竟然是沒有一片雲朵，像碧玉一樣澄澈的藍天，陽光沒有一點遮攔地灑在京都這座城市上，偶爾吹過一陣帶有花香的春風。
這樣的好天氣，恰巧又趕上週末，在屋子裏多待一秒，也是一種浪費。
在清早九點後，京都的街道巷子裏就擠滿了出來逛的人，湖面上的飄蕩的船隻竟然也變得擁擠起來。
尤其是在百貨大樓門口，哪怕是什麼都不買，出來一趟的人們，一定是要去那裏看看的，要在大樓裏賣外國貨的商店口，停駐許久的時間。
漸漸地，到了上午十點時，人羣涌動的更加厲害，到了一天當中人最多的時候。
也就在這時，在百貨大樓的正門口，發生了一陣騷亂，爲首的是幾個男青年，動作幅度很大地推搡起來。
圍着那幾個激烈爭吵的男人們，一羣看熱鬧的路人們非常有默契地圍站成了一個圈，指指點點地說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那幾個賣冰箱的好像是吵起來了。”
“這什麼牌子的冰箱。”
“得國的西門字，一臺1100塊的外國貨。”
“怎麼冰箱全都擺在那裏幹什麼？”
“誰知道呢，擠什麼呀？”
“別擠了！”
“擠什麼擠呀！”
......
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伴隨着嘈雜的聲音，離得很遠的人們，也快步走了過來，湊在人羣之中，看向圈裏爭吵的那些人。
還要急着向跟前的人問道：“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而在人羣之中，最裏面站的還有電視臺以及報社的工作人員，對着剛剛發生爭執的情況，已經開始拍攝與照相。
“徐國濤，我在問你話！你聾了嗎？所有質量不好的冰箱，都檢查出來了嗎？”
突然，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聲音高亢地喊了起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子處的青筋突起，面容一下就憋得通紅。
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激動，動了很大的怒火，好像是要把眼前的中年男人給吃了一樣。
而喊話的男人正是周於峯。
也就是這一聲，讓看熱鬧的人羣稍微安靜了些，注意力全都放在站在中間那個高大的男人身上！
“總經理，都檢查出來了，質量不好的都放在這裏了，總共74臺！”
徐國濤大聲回答道，露出了一抹爲難的神情，同時唯唯諾諾的樣子，襯托着周於峯總經理的身份。
隨之徐國濤還特意扭頭，看了眼擺放在身後的那堆嶄新的冰箱。
這一動作，就是在向圍觀羣衆們說明，那堆嶄新的冰箱，質量是不合格的。
“你這個副總經理是怎麼當的，如果老子不要求檢查，是不是就讓這批質量不合格的冰箱直接流到市場裏，讓老百姓們來給你們這些人擦屁股！”
周於峯聲嘶力竭地吼叫道，同時還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徐國濤的胸脯。
“總經理...這...這些冰箱，只是有一點瑕疵，偶爾會出現製冷效果不太好情況，但並不是非常嚴重的，調換幾個小零件之類的配件，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話聽到這裏，這些圍觀羣衆們也大致猜出爲什麼要爭吵了，合着是打算賣這些質量不好的冰箱，被總經理查出來了嗎？
且中年男人剛剛解釋的那番話，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這叫什麼話，一點小問題，這麼貴的東西，憑啥讓我們買質量不好的，所以在看向一臉老實的徐國濤時，人們紛紛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圍觀的羣衆們，都是站在消費者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此時的周於峯，就是消費者的立場上，來處理冰箱不合格的這件事。
“放你媽的屁！”
周於峯咬牙切齒地大罵道，衝着徐國濤的臉，吐沫星子噴了他一臉，緊緊握着拳頭，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着，像是隨時會給對方一拳！
“這是你一個副總經理該說的話？一千多塊錢的東西，老百姓們省喫儉用省下錢買他媽的這麼一個破玩意？你有沒有點良心！”
周於峯繼續大罵道，緊咬着牙齒，發出吱吱的聲音，瞪着徐國濤，胸口上下起伏着。
人羣也變得很安靜，此時再看向周於峯時，都覺得他罵得好！
“說的好，一千多的東西，憑啥讓我們買質量不好的！”
人羣中突然響起了一道憤怒的聲音，只見一個男人用力地揮舞起了拳頭，是夏爲外貿的第一號託，起烘托氣氛的作用。
“對，就是。”
“那年輕人說得對呀，誰家的錢是颳風逮來的，都是省喫儉用攢下來的，買上一臺壞冰箱，真是能氣出一身病。”
“唉，我二姑家買的國有冰箱，一個月就不製冷了，真是晦氣！”
...
人羣再一次地議論起來，伸手指着徐國濤，開始指指點點，皆是表達對徐國濤的不滿，以及對周於峯的讚揚！
“徐副總，我問你話呢，這些質量不好的冰箱，你打算怎麼處理！”
周於峯沉聲大喊道，這一聲又讓羣衆們安靜下來。
徐國濤向後退了一大步，張了張嘴，又閉上，目光對視了周於峯一眼，又低下頭，看起來躊躇不決。
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被徐國濤演得頗爲逼真，這一些角色扮演，都是根據他們平日裏的性格來選定的。
“說話！”
周於峯大吼一聲，徐國濤很明顯地哆嗦了一下，使勁地嚥了口吐沫後，才呢喃道：
“總經理，更換一下小配件，這些冰箱還是能夠正常使用的！”
“放你的狗臭屁！”
周於峯當即就大罵了一聲，這一聲遠比之前的吼叫要高出數倍！
只見男人左右擺着身子，動作幅度很大，給人一種急切的感覺，像是在找着什麼東西，呼吸變得越來越重！
隨之，周於峯朝着一輛小貨車走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竟然是從裏面拿出了一把鐵錘！
咬了咬牙，男人的面容變得亢奮，閃過了一抹狠色，握了握鐵錘，朝着冰箱大步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