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暗了下來,周於峯緩緩睜開眼睛,沉寂在黑夜中,怔了片刻時後,卻是長長嘆了一聲氣,心頭莫名涌起的失落感,彷彿被全世界拋棄。
突然間,客廳裏傳來了說話聲,聽得熟悉的聲音,周於峯纔是回過神,反應過來這是哪裏,掛上一抹笑容,扶着牀邊坐了起來。
剛剛涌起的莫名心緒也瞬時消退,屋外最大聲的,那是大嫂吧?周於峯搖搖頭,竟然是笑出了聲。
“誒?小朵,該去叫於峯了,再不起來,晚上還睡不睡了。”薛文文很大聲地說道,端着一鍋魚擺放在八仙桌上。
一張不大的八仙桌上,飯菜擺得滿滿當當,知道周於峯迴來後,這蔣家人是買菜的買菜,做飯的做飯,薛文文和蔣明明連看攤子的心思都沒了。
招呼了店裏的小孩,也便早早地回到家裏。
“他睡覺輕,這次好不容易睡這麼死,就讓他好好休息吧,嫂子你們先喫,給他留一口喫的就行。”
蔣小朵坐在沙發上說道,擡頭看了眼掛錶,已經是七點一刻了。
但還是捨不得叫起男人。
“先喫什麼,我女婿起不來,你們誰也不許喫!”
江辛從廚房裏笑着走了出來,大聲說道,字裏行間,那是隻向着周於峯。
姑且不談因爲自己這個女婿,鄰里鄰居怎麼擡舉自己,這家裏二妹、三弟,都跟着於峯掙了大錢了,而且因爲捐款的事,更是受人尊敬的名人了。
“就是!這桌子菜,是給我姐夫準備的,嫂子你等不及了,自個回家喫去。”
蔣小花撇嘴附和一句,這妮子今下午對小朵討好的樣,誰看到都肉麻。
“你這丫頭,以前沒看出來這麼會表現呀。”
薛文文笑呵呵地說道,一家人也都因爲蔣小花點頭哈腰的樣子笑了起來。
也在這時候,周於峯推開門走了出來。
“於峯,你醒了呀,呦,瘦了瘦了,也曬黑了,快坐下來歇一歇,嫂子這就給你倒些涼水去。”
薛文文獻媚的勁,哪裏能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邊說着,走過去拉住周於峯的胳膊,讓他坐在了八仙桌前,還親暱地拍了拍肩膀。
“嫂子,不是很渴,不用麻煩了。”
周於峯笑着說了一聲。
心裏對自己的這位大嫂,也是蠻喜歡的,雖然大多數都是自作聰明,使些小聰明罷了,但也都是爲了這個家,從來沒有過二心。
隨之又看向蔣永光和江辛,周於峯站起來,點點頭,鄭重地說道:“爸、媽,回來住兩天,陪陪小朵,這段時間讓你們伺候小朵,辛苦了。”
“是我伺候的!”蔣小花在一旁聲若蚊蠅。
“嗯,回來就好好歇着,別去想廠裏的事了,瞧你那精氣神,都出洋相了。”
江辛頗爲心疼地說道,搬開椅子,坐在了周於峯身邊,開始問東問西。
“於峯,聽說你開了個海耳冰箱廠?”
“人們還傳你掙了座金山呀!”
“在臨水山裏頭,給孩子們捐款做得好,賺了錢以後,首先想起的是老家的人,非常了不起!你是咱們全家人的驕傲!”
......
“誒呀,媽,你讓於峯靜一靜吧,好不容易回來歇着,還讓他想廠裏的事。”
也幸虧是拉江辛起來了,不然婦人能一直問到喫完飯。
之後一家人紛紛落座,蔣明明坐在了周於峯的另一側,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後,皆是爽朗的笑了笑。
“於峯,今天陪你好好喝一頓,找關係買的茅臺,現在這酒可不好買。”
蔣明明擰開瓶蓋,邊倒着酒,邊說道。
“人家於峯還弄不得這酒呀,那些洋酒也是一句話的事。”薛文文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靠了靠蔣明明的手肘說道。
“嫂子,還是咱們的白酒好喝,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大哥,你有心了,咱們今天得陪着爸喝好。”
周於峯笑着說道,不過是簡單交際的話,卻是讓江辛激動起來。
“看看人家於峯,說的話多漂亮,你們老蔣家的人,沒有一個會說話的。”
江辛大聲稱讚道,直勾勾地看着周於峯,比誰都看得順眼。
“嘿嘿...”蔣小朵在一旁露出標誌性的傻笑,此時格外的得意。
隨之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喫着,蔣永光並不像江辛一樣,能那樣夸人,但拿起酒杯,與自己的女婿碰上一杯,放下酒杯後,總是帶着笑容。
又是看蔣小朵一眼,自己的這個傻女兒啊,總算熬過來了,以前過得那是什麼日子,現在可真是掉金窩裏了。
薛文文和江辛不斷給周於峯夾着菜,蔣小花坐在一邊,卻是出奇的安靜。
之前還是在大姐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要怎麼跟姐夫說工作的事,到了此刻,卻是有些難爲情了,畢竟才二十歲。
雖然蔣小花比四弟要大兩歲,但考職高的時候,是備戰奮鬥了兩年才考上,所以拖到今年才畢業。
蔣小朵的學習,竟然比小花要好一些。
像小花這種情況的,也是常態,她的班裏,正常年齡畢業的,也不過十人罷了。
蔣亮亮本來是喝着汽水,周於峯看了他一眼後,給他的身旁放了酒杯,且又倒上了酒。
“亮亮,跟姐夫喝一杯,對酒精不過敏的話,就學着喝酒,大學畢業以後,姐夫還指着你幫忙,給我出門辦事呢。”
周於峯舉起酒杯笑着說道。
聽得這話,江辛比誰都要激動,站起來高呼道:“亮亮,快跟你姐夫喝一個,學學你姐夫怎麼說話辦事的。”
“姐夫,我...是我該敬你酒的。”
蔣亮亮急忙說道,站起來與姐夫碰了一杯後,仰起頭一飲而盡,這番表現,倒顯得孩子特別懂事。
一旁的蔣小花,聽到姐夫話說到工作上了,一下直起身子,看了眼周於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周於峯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妮子,繼續與蔣明明碰杯喝着酒,猶豫片刻後,蔣小花終於是問了起來。
“姐夫,那我的工作呢?怎麼給我安排呀。”
“小花呀...”
周於峯放下筷子看向蔣小花,此刻一家人也都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雖然有這樣的姐夫,小花的工作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但這個年代對一份工作的執著,充滿了期盼,希望能有給一份好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