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時間裏，周於峯便很少說話了，安靜地聽着剩餘七位姑娘們的演唱。
而剛剛，周於峯特意表現出來不近人情的態度，以及過分的話語，更是讓這些本來就緊張的姑娘們，蒙上了一層怯弱的陰影。
但現在的這個度，已經足夠了，不然周於峯繼續刻意地發展下去，估計很難有一位姑娘，能夠頂住這樣的壓力，把一首歌給唱好。
這個年代裏，女同志還是很難放得開的。
雖然剩下的這些姑娘們，嗓門條件都很不錯，唱高音的時候，很輕易地就唱了上去，但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拘謹的。
甚至有些人，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看着這些表演，馬和順不斷地搖着頭，這些姑娘們，在只有他一人的時候，表現出來的，跟此時完全不一樣，就像換了一個人。
尤其是此時唱歌的女同志，中間竟然是忘詞停頓下來，慌亂地看了周於峯一眼，又看向馬老師，見兩人都沒說話，纔是繼續磕磕絆絆地唱了起來。
也在這個時候，馬和順長嘆一聲氣，扭頭看向周於峯。
這位年輕的廠子，做起事情來，果然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是一種特立獨行的性格吧...
本來之前是有些無語這位年輕廠長的，爲什麼莫名其妙發那麼大火，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給的壓力不夠了。
但如果自己是嚴厲的那一方，相信周廠長會扮演好他的紅黑臉角色。
馬和順從周於峯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坐在沙發邊上，一臉凝重的女同志，沉聲道：
“尹香香，你來唱吧。”
“嗯，好的馬老師。”
尹香香點點頭，立即站了起來，往着前方走了兩步，輕輕呼了一口氣後，也便調整好了狀態，張嘴唱了起來：
“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淡淡苦澀纔是今天滋味，想想明天又是日曬風吹，再苦再累，無懼無悔...”
單單是這一句旋律，就打破了辦公室裏沉寂的氣氛，高亢、有力的聲音，與之前的那些女同志，有了明顯的區別。
馬和順的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不由得直起腰，往前探了探身子，目光掃了周於峯一眼，見他也是同樣的狀態。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再多憂傷再多痛苦，自己去背。風雨彩虹鏗鏘玫瑰，縱橫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後退！”
唱到副歌部分，尹香香更是進入狀態，一邊唱着，一邊舉手握拳，做着簡單的動作。
一遍唱完之後，周於峯看向馬和順，笑着點了點頭，後者終於在此刻，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看來周廠長是滿意了。
不然，做了這麼多的工作，還不能達到廠長的要求，就是自己工作能力的問題了。
尹香香繼續唱着第二遍，這時已經漸入佳境，更是放得開，聲音高亢且有力。
尹香香就是如此一個人，壓力越大，反倒能夠刺激她的精神，使她亢奮起來，表演時，會發揮出超常的表現。
而周於峯恰巧就是需要這樣的人。
這首歌，不同於《愛的奉獻》，那個時候是錄播，一次唱的不好，可以錄製第二遍，而這首歌的表演形式，是要橫空出世，突然登場的。
心態必須要過關纔行！
尹香香目光變得明亮，心裏感到竊喜，自己應該是有很大的機會，能夠入職花朵服飾了。
尹香香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周廠長剛剛訓斥的話，牢牢記在了心裏，所以此時的表現，完完全全是按照那些要求來的。
不過久後，簡單的歌曲便唱完了，也達到了周於峯的預期，作爲一名觀衆，是能夠被尹香香的表演所吸引的。
周於峯罕見的露出一抹笑容，望向尹香香，柔聲道：
“叫什麼名字？”
“周廠長，我叫尹香香，今年二十一歲，高中畢業，廣海人！”
尹香香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是嗎？不遠萬里地跑來這裏應聘，看來尹香香同志的這份決心很足嘛。”
周於峯又看向馬和順，說着屬於這一代的話語，兩人皆是笑了起來。
之後剩餘姑娘們的演唱，有了尹香香的發揮，她們也緩解了緊張的情緒，唱的遠比剛開始的人要好，但跟尹香香比起來，還是差點味道的。
最後等到都演唱完後，姑娘們便回到住的地方，接下來，就是等待通知了。
而周於峯、馬和順他們幾人，在辦公室裏，開始定奪表演的人選。
目光對視的下一刻，衆人異口同聲道：“尹香香！”
只有黑子一個人，發出了異樣的聲音：“我覺得...都差點感覺。”
少年的那副模樣，微微帶着囂張的氣焰，看着衆人向自己投來目光後，黑子立即又說道：
“周廠長，要不你聽聽我唱的？我以前跟着唱過戲，哥，男的行嗎？”
廢話，表演部門那麼好的待遇，關鍵還能和模特們待在一起，誰不想去？黑子是想去了！
“別添亂！”
周於峯冷哼一聲後，便繼續討論起了演唱者的話題，懶得去理黑子，思考片刻後，沉聲說了起來：
“馬老師，可能是我太着急了，給你的時間也太緊張了，短時間裏，能夠湊起這麼多唱歌好聽的女同志，以及很不錯了，不過嘛...”
“不過什麼？尹香香不行嗎？”馬和順立即問道。
“那些人中，她是最出衆的，但總感覺差點味道，太過於刻意了，好像就是表現給我看的，並不是觀衆，專業的話，我也不會形容，總之，就是差點味道。”
周於峯搖搖頭，一臉凝重地說道。
“那您的意思是...讓姑娘們都回家嗎？”馬和順又問道。
“先讓尹香香留着吧，如果短期之內沒有合適的人選，那就是她了，不過...還得麻煩您，在這件事上多操操心！”
周於峯認真說道。
“好！”
馬和順用力地點點頭。
之後的時間，周於峯便在辦公室裏，查看起花朵服飾近期的報表。
此時正好夕陽，這間辦公室裏，是有些回憶的。
......
一條弄堂裏，牛丹丹坐在臺階上，望着被染紅的天空，思緒飄到了浦東那裏，突然，哼唱起了歌曲，在廠裏，是屬她的嗓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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