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亦是黑漆漆的一片，聽着窗戶口響起呼呼的颳風聲，這樣的氛圍，更是讓沈自染心裏害怕起來。
但還是縮着身子，趕忙往着樓上跑去，一刻也不敢停下歇着，一直在胡思亂想着，身後是不是有妖怪在抓自己。
終於到了四樓，沈自染朝着走廊的最裏頭望了過去，隱隱約約中，沈佑明的辦公室那裏，是有一絲微弱的燈光，從地板的門縫中擠了出來。
沈自染立即走了過去，也在這時，腳步變得很輕，甚至都沒有窗外的風聲大，很難讓人察覺到。
一步一步地靠在那間辦公室，沈自染的心頭處越是發慌，等靠到房門口時，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起了裏面的動靜。
而熟悉的聲音，立即模模糊糊地傳了過來，雖是聽不太清楚說的是些什麼內容，但沈自染可以肯定，就是沈佑明的話說聲。
“我知道。”
“你別發表意見了，你聽我說。”
“不行，之前的方法不行！”
“你聽我說！聽我的！”
突然，沈佑明的聲音大了起來，明顯是動了火氣，而沈自染不禁地猛得一顫，被嚇了一大跳，但緊咬着牙齒，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
“別找什麼人了，像那傻子林元肯找了好幾個人，動靜鬧得那麼大，結果呢？”
沈佑明惡狠狠地訓斥道，而這道陰冷、惡毒、憤怒且高亢的聲音，在沉寂的黑夜裏，聽得特別清晰。
沈自染瞬間跪在了地上，四肢發軟，擔心尖叫出聲音，便咬着嘴脣，血留在嘴裏，甚至有了腥味，父親的這番話，已經是非常的明顯了，林元肯當街行兇的事，跟他一定有關係。
而沈佑明接下來的話，直接讓沈自染心裏唯一的一點期盼全部破滅，將她推到無底的深淵之中。
“還不是沒殺了周於峯！不然吉祥收錄機也不會虧損這麼嚴重，那傻子林元肯，真是死了算了，廢物玩意，什麼事都做不好！”
沈佑明咬牙切齒地怒罵着，此刻想起以前的事，憤怒到了極點，握拳一下下地砸在桌子上。
如此大的虧損，只要當初死老鼠死了，就可以避免的，怎麼會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沈佑明越是想着這事，火氣越大，控制不住地發泄出來。
“車禍那次，結果撞死個替死鬼，沒把周於峯給撞死，老子真是他媽的晦氣！這次誰也別找了，就你去，守在家門口，直接給我捅死他！”
沈佑明低吼道，身子都氣到發起了顫。
此時沈自染雙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掐進肉皮，流出了血來，只有這樣的疼痛感，她才能夠讓自己保持一絲的鎮定。
“直接一刀捅死他，誰能知道這事？就這樣吧！明天早晨你就去，根本就不可能查得出來，就你一個人去殺他，別節外生枝！
一定要給我捅死周於峯！給我捅死周於峯，我要他死！要他死！”
惡毒的聲音落在沈自染的耳朵裏，每一個字，都對她來說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從小溫文爾雅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死了的那個小孩，那纔多大啊！
沈佑明的話，對周於峯恨之入骨，也將自己惡毒的那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接下來沈佑明又與電話那頭的人囑咐了些細節後，纔是掛斷了電話，隨後響起了走動的腳步聲。
沈自染瞳孔放大，坐在地上挪着後退了數步，下意識的，扶着牆站了起來，往着樓梯那裏快速走去，但眼淚已經是模糊了雙眼。
這一刻，沈自染對父親開始恐懼，如果不能告訴周於峯這樣的事，那明天天一亮，他就要死在衚衕巷子裏！
都是你乾的！所有的事，都是你乾的！之前還在人家面前喜笑顏開地說話，你怎麼能擺出那麼一副嘴臉！
你可是把人家的一個小夥殺了呀！怎麼能這樣的喪心病狂！
一個十九歲的孩子啊！
這樣的真相，已經讓沈自染崩潰，挪着步子，費力地走廊那裏走去。
而在這時，沈佑明也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
“又幹要什麼去！能不能下了那心火！”
距離京都將近二百公里的某一處村莊裏，一戶人家深更半夜地亮起了燈，但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睡在炕上的老漢揉着睡眼朦朧的眼睛，看向坐起身子，爬向竈臺的老婦，滿是怨意地責罵一聲。
“我看一看那錢還在不在，那可是兒子用命換回來的，等咱們的小孫子長大了，給他在城裏多買幾套房！”
婦人嘀咕了一聲，伸手摸在身旁熟睡孩童的臉上，之後纔是爬到後炕，將褥子掀開後，又把靠牆的幾塊磚頭拿了起來，從裏面提出了一個小袋。
老婦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去，竟是拿出一沓沓的外匯卷，這樣的錢，是不該出現在農村裏的。
小心翼翼地數了一遍，最後又把錢放在袋子裏，填到之前的小坑裏，蓋上磚頭，又壓上褥子後，老婦的心纔是踏實下來。
“要不你明天去趟城裏，拿上幾張外匯券去換成大團結，買上一臺電視機，這樣小孫子就不用去其他家裏看了，可憐的娃。”
老婦鑽到被窩裏後，轉身看向老漢，低聲問道。
“不行，這事可不能聽你的！”
老漢直接拒絕道，同樣轉過身子後，接着又說道：
“還是你們婦道人家的想法，買臺電視機，村裏人肯定眼紅，問這錢哪裏來的，你能解釋清楚嗎？再說局裏之前還調查過，萬一被告了，都是麻煩事。”
“也是！也是！你說的對！”
老婦光着聽着這話，就後怕起來，扭頭看了眼壓錢的那裏，又看了眼小孫子，說道：
“那拿上一張外匯券去換吧，買些肉，這別人也就不知道了。”
“嗯，行，那明天說吧，睡覺！”
老漢又說了一聲後，便繼續閉眼睡覺，而老婦又是扭頭看了眼竈臺那裏。
與此同時，幾輛局裏的車打亮了村子裏的道路，已經到了這戶人家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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