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動靜越來越大,孩子也在這時哭了起來,蔣小朵趕忙坐起身子,將孩子抱在了懷裏,驚慌地望向黑漆漆的窗外。
而那敲擊鐵門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一下接着一下,沒有片刻的停歇。
“是不是有人敲門?”
周於峯迷迷糊糊地問了一聲,也趕緊坐起身子,把一側的燈給拉着,燈光下,男人的面容帶着幾分土色,看起來沒有一絲精神。
“咚咚咚...”
“你們快開門呀,小朵...”
院子外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了進來,像是一個女人的哭泣聲,蔣小朵一下瞪大了眼睛,心臟也撲通撲通地加速跳動起來,連忙說一聲:
“像是叫我的名字,我出去看看。”
把孩子輕輕放在炕上,蔣小朵套了件外衣,準備下地時,周於峯一把拉住了她。
“我出去看看吧,深更半夜的,還颳着這麼大的風,你快上來。”
周於峯說了一聲,把小朵拉在炕上後,自己便套了件軍大衣,拿着手電筒,往着屋外走去。
而這時,于娜和於正也拉亮了屋裏的燈,坐起來望着院子裏的動靜,只有於月依舊熟睡着,打着呼嚕聲。
“咚咚咚...”
沈自染一下下拍打着鐵門,巷子裏的涼風嗖嗖地刮在身上,如刺骨般的寒冷,可這樣的冰冷,對於她來說,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開門呀!”
近乎崩潰地嘶喊一聲,沈自染的頭一下撞在了鐵門上,發出了一聲悶響,身子不斷地哆嗦着,淚珠也被凍在臉上,此時已經發起了高燒。
連站着都有些喫力了,心裏渴望這是一場夢,可刺骨冰冷的天氣,將她拉回到現實中。
周於峯聽得像是沈自染的聲音,但也沒有多作猶豫,快速將鐵門上的鎖子拿下來後,一把拉開了門。
可在周於峯開門的一瞬間,沈自染就直接栽到了他的懷裏,措手不及中,周於峯下意識地抱住懷中的女人,只感覺她的身上怎麼這麼冷!
“沈自染?”
確定是她,周於峯的心頭莫名涌起了很多假設性的猜想,與沈佑明有關的事。
但局裏的情況,包括六排鄉的事情,他是完全不知情的,並不知道局裏已經找到了沈佑明買兇的確切證據。
“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周於峯立即問道,也將沈自染往起扶了扶。
可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沈自染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再一次地流了出來,緊緊地抓着周於峯的胳膊,心裏煎熬着,但好在是不怎麼冷了。
“就你一個人?”
周於峯蹙眉問道,可沈自染依舊是低頭沉默,小聲哭泣着。
周於峯還是用力將她扶穩了,探出身子往着門外看了看,巷子裏漆黑一片,像是沒什麼人。
“先到屋裏吧。”
周於峯說了一聲,便把門給關上。
隨之往着屋裏走去,可沈自染卻是愣在了原地,等周於峯扭頭看向自己時,纔是錯愕地點點頭,跟着一起走進了屋裏。
其實在這一刻,沈自染腦海中,不斷冒起小時候零零點點的事情,爺爺的大院裏,與哥哥、妹妹們一起跑着玩,父親總是出門不着家,他太忙了。
所以,爸,我...良心上過不去...
沈自染剛走進屋裏,就看到蔣小朵抱着孩子從裏屋走了出來,看到是自己時,白皙的臉蛋上,很明顯地閃過了擔憂的神色。
人家這一家三口,日子過得正好,憑什麼要讓人家家破人亡,爸,憑什麼?
我良心上過不去!
看到小朵和她懷中的孩子時,沈自染的心變得更加堅決,哪怕心裏還插着一把利劍,讓其呼吸都變得困難!
所以收回目光後,轉而看向了周於峯。
“自染,你怎麼了?”
有了朱軍的事,婦道人家總是往壞的那一方面盤算,蔣小朵的身子猛地顫了下,聲音都已經變形了,慌亂地看着沈自染。
可沈自染並沒有回答小朵,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依舊直直地盯着周於峯,突然開口道: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到火爐這邊來說吧。”
沈自染的身上還散着涼氣,臉也凍得通紅,狀態極差,周於峯說了一聲後,便打開了火爐,給爐子裏添了些容易燒的乾柴。
屋裏立即響起了噼裏啪啦的聲音,火爐裏的火焰要比燈還要明亮,暖騰騰地照在沈自染身上,一下就變得暖了,而這時蔣小朵也拿了件棉襖,呆妹紅着眼睛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瞬間,心裏的歉意,讓沈自染有了頭皮發麻的感覺,手臂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看着周於峯,直接跪了下去,情緒崩潰地哭喊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林強,對不起,是我爸害死了那個孩子...”
關於沈佑明的事,沈自染絕望地嘶吼出來,伸手抓住周於峯的衣角,如瘋癲似的,用力地搖着頭,黑髮變得無比凌亂。
而聽着這樣的話,周於峯一瞬間也被驚到,完全不會想到沈自染深更半夜地跑來,是說沈佑明的事,而且還是這樣的狀態。
“自染,你先起來,起來說呀!”
蔣小朵連忙把孩子放在沙發上,大步走到沈自染身前,用力地往起拉她,可無論自己如何使勁,沈自染依舊是跪在地上。
等到周於峯握住沈自染的胳膊,想要將她扶起來時,女人一下變得更加亢奮。
“我爸要殺你!就像上次林元肯一樣,他僱兇要殺你,就在天亮的時候...”
沈自染突然抓住周於峯的領口,表情猙獰地吼了起來,也在這時,孩子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很大聲!
殺人!僱兇!天亮的時候!
這些詞落在蔣小朵的耳朵裏,讓她腿都開始發軟了,連忙抱起孩子,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
而周於峯卻表現得異常鎮定,用力扶着沈自染站了起來,讓其坐在了軟凳上,低語道:
“慢慢說,沒事的。”
沈自染看着周於峯,情緒也漸漸平緩,但還在發着顫,高燒得越來越厲害了,使勁吁了一口氣後,低聲說了起來沈佑明僱兇殺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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