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執失思力還是差了一步,沒拉到契苾何力,契苾何力手中的劍往薛萬均身上刺來。
眼見契苾何力的劍直往他胸口而來,薛萬均酒也被嚇醒了,自知是酒後胡言,把謊報軍情的事都說了出來,正自後悔,忙閃身想躲避,但酒喝多了身子不靈活,躲不開契苾何力用心全力刺過來的一劍。
薛萬徹也反應不過來,愣在那裏好一會,纔想到拔劍去阻擋。
眼看着薛萬均要被刺中,卻見一人離座,一擊擊向契苾何力的手腕間,“當“的一聲,契苾何力手中的劍被打落在地上。
是歸海一刀快速出手,擊向契苾何力的拿劍的手腕間,把他手中的劍打落,順勢把契苾何力頂開,稍遲些的話,契苾何力手中的劍就刺中了薛萬均,估計那樣薛萬均不死也得傷着了。
“何力兄弟,當着大帥和長孫司空的面,不得如此無禮,“王玄策貼着契苾何力的面,低聲說,“有事可以與大帥明說!“
“你這個投降的番狗,敢如何無禮,今天我要殺了你,“反應過來的薛萬均惱羞成怒,拔出腰中的長劍往契苾何力身上刺去。
薛萬徹也揮動着手中的長劍,欲幫助自己的哥哥。
歸海一刀順勢把契苾何力推開,飛起一腳,把薛萬均手中的長劍踢飛,跟着再一腳,踢到薛萬均的頸側,薛萬均龐大的身軀倒在地上,一個旋身,把薛萬徹手中的劍也踢飛。
“你們都住手,“李靖的暴喝聲,“來人,全給我拿下!“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
跟着其他的將領都反應過來,執失思力過來拉住契苾何力,李道宗和李孝恭集上去把薛氏兄弟拉到一旁,卻沒說,面無表情地坐下。
外面衝進來一羣軍士,按住薛氏兄弟和契苾何力。
“當着皇上勞軍使者的面,居然敢當衆械鬥,還敢動利器傷人。“
李靖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暴喝着說,把場上的諸將都嚇了一跳。
“來人,把契苾何力和薛萬均、薛萬徹都拉出去,打二十軍棍!“
“大帥,薛萬均和薛萬徹他們是在信口雌黃,謊報軍情,大帥你怎麼不調查清楚啊。“
被兩名軍士拉着的契苾何力梗着脖子大喊道。
被另外軍士按着的薛家兄弟臉色慘白,不敢言語。
馬上李道宗、李孝恭都出來懇求,如此情況下,不能責罰出徵的將軍,其中的情況先調查清楚再說。
“情況要調查清楚,但責罰不能免,拉下去,狠狠地打,“李靖冷着臉喝道。
契苾何力、薛氏兄弟都被軍士拉到外面,跟着傳來軍棍打擊屁股的聲音,但沒有人哼出聲來。
一會,三人又被扶了進來,都是臉色慘白。
“契苾何力,你把赤海一戰的經歷,寫份詳細的戰報給本帥,本帥會調查清楚,若是薛萬均謊報軍情,定當嚴懲不怠,並報知皇上!“
李靖寒臉坐下,當長孫無忌的面,部下幾位將領竟以性命相博,讓他大丟臉面。
長孫無忌暗暗喫驚,薛萬均居然冒領戰功,若被皇帝知道,那很難收場了,薛萬均和薛萬徹可是皇帝親自點將的。
接下來,酒席很無趣了,李靖緊鎖眉頭,諸將都沒了興致,一會也就散了,李靖自留下來和長孫無忌談一些密事,其他將領也都各自回去。
長孫無忌已經在大軍抵達鄯州後的第三天,帶着勞軍團回長安。
凱旋大軍在鄯州休整十多日,繼續往東南方向行進。
經蘭州,又停留兩日。
鄯州和蘭州的那些吐谷渾俘虜全部,都隨軍往長安進發,大軍所帶的吐谷渾族人人數已經比士兵數量都多了。
慕容諾曷鉢等人安撫了被俘族人後,滿心悲慼,也沒再來找王玄策聊天。
多了十餘萬吐谷渾俘虜,俘虜都是步行,加上不計其數的牛羊等牲畜也帶着走,大軍行進速度更加緩慢。
天已經很冷了,幸好將士們在鄯州都已經更換了新冬衣,沒有士兵挨凍。
抵達鄯州後,有了許多物資、糧草的補充,軍中伙食得到改善,大部分時候都是以麪食和米飯爲主,軍中將士以北方人爲主,面類更受歡迎。
王玄策卻喜歡喫大米飯,只因神策軍高級軍官一天三頓都是米,並且都是香米。
此時,高級將領的膳食,更是與到達鄯州之前有天壤之別,菜餚也豐富許多。
帳中只有李靖大帥與王玄策兩人。
王玄策給李靖倒了杯酒,問,“大帥,離過年也沒幾天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到長安了?“
李靖抿了一口小酒,一隻手捶着腿呵呵笑言。
“再過十許日,就差不多可以到了,這個年,應該可以在府中好好地過了。“
這酒還是上次長孫無忌慰問時的存貨,軍中不能飲酒,李靖也只是偷偷喝,且量很少,喝的時候還得命令親衛們在帳外把守,嚴禁任何人靠近。
雖然還沒下雪,但天氣異常寒冷了,喝口小酒,暖暖身子,滋味不錯。
“大帥,您的腿不要緊吧?“王玄策很是關切地問。
天氣轉冷,李靖的腿疾又犯了,下地行走都不太方便,所以活動也少,除了騎馬外,很多時候都是坐着。
“不礙事,都是老~毛病了。“
李靖自嘲地說,“這腿腳不利索,走起來就是不方便,就像馬兒一般,腿受傷了,在戰場上,就差不多廢了,老夫也快如此了以後沒機會領兵打仗了!“
“大帥身體還壯實着,只是這段時間太辛勞了,休養一些日子,應該就沒事的,“王玄策也是嘻嘻笑言。
李靖身子還是非常不錯的,李治的奶爸曾經說過李靖的腿可能是風溼性疾病,天寒就容易犯病,與戰馬受傷完全是兩回事。
……
大軍一路行來,還算順利,又經過二十多天的長途行軍,在貞觀九年的十一月中,終於抵達長安。
凱旋大軍,在長安城外二十里地停下,所有領兵將領都被李靖傳喚來,等着朝廷派出的使者迎接。
李靖接到通傳,皇帝派出迎接的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遠遠地奔過來一羣騎在馬上的人,在離大軍陣前停了下來,只有數騎繼續往前奔來。近了,衆將這纔看清,跑在最前面的是蜀王李恪、晉王李治和尚書左僕射房玄齡。
李靖忙帶着衆將迎上前去。
“蜀王殿下、晉王殿下,房相,不敢勞三位來迎接,“李靖看着房玄齡和身着一身戎裝的李恪下了馬走過來,也忙跳下馬,上前行禮。
衆將都跟着李靖行禮。
“李大總管,各位將軍,本王與九弟和房相代皇上出城迎接凱旋的將士,皇上和衆位大臣已經在明德門等候着,恭迎將士們!“李恪恭敬地行了一禮。
“李大將軍客氣了,能迎接凱旋的大軍,是我等的榮幸啊,“房玄齡在一旁對着諸將行禮,樂呵呵地道。
王玄策記得上次大唐大軍打敗突厥得勝歸來,也是身爲尚書左僕射的房玄齡出城數十里外迎接的,這次也是,也足見禮節之隆重。
上次李世民在朱雀門迎接,這次接到了明德門外,規格更高了一級。
李恪、李治、房玄齡與衆將吹捧了幾句,即準備前行進城。
遠處霧靄色中,長安高大的城牆已經在望了。
長安城牆上,無數彩旗迎風飄揚,城樓上樂隊不停奏着歡快迎賓曲。
除了盛大的節日,或者有重大的慶典,纔會有這樣的場面。
朝庭早已經發了通告,長安城外將舉行盛大的出征大軍凱旋儀式。
前一天,夜警晨嚴,大軍抵達長安的這天清晨,長安城所有的城門都不開啓,城外的人不能進入城內,而明德門在一天前就已經禁止行人通行了。
明德門外兩側,都是由宮中的禁軍把守着,守護的禁衛有好幾層。
禁軍後面一段距離,還有左右領軍衛士兵守衛,幾層領軍衛士兵後面,纔是看熱鬧的百姓,百姓所站之處,離城門已經有幾百步遠。
天色陰沉沉,寒風吹臉像刀割,氣候已是異常寒冷,百姓所站立位置隔着城門也是很遠,但如此情況下,看熱鬧的人還是異常的多。
有許多人趕很遠路,從長安周邊趕到來,只爲了看出徵吐谷渾大軍凱旋的儀式。
明德門城樓上,出現天子儀仗,明黃色華蓋下,站着大唐皇帝,還有衆位皇子,衆朝臣們分列在兩側。
隨着城門外遠處隱隱的人和馬的影兒開始出現,震天的鑼鼓和號角聲響了起來。
漫天的沙塵中,有無數的旌旗幡麾在風中飄舞着,緩緩地往城門這邊移動過來。
從沙塵中衝出一羣將士,戰袍迎風飛舞着,往明德門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