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是戶部的事,所以李世民問怎麼抑制,戴胄不答也得答,硬着頭皮也得答,這是他的職守所在。
“要不~~就禁崇聖寺?“
他聲音很輕微,但是語氣卻猶疑不定,說實話,可能連他自己都覺得他說的這是一個餿主意。
他其實挺恨自己,自己咋就這麼笨呢,咋就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呢!
李世民的目光便定在了戴胄的身上。
戴胄在這銳利目光注視下,心頭很是忐忑,連忙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李世民怒喝道:“這就是你戶部尚書能提出來的解決辦法嗎?“
戴胄很想去死。
臣盡力了啊。
臣真的沒有辦法了。
說句講良心的話,這事,還真怪不得戴胄。
這涉及到的已經是金融的問題了,大唐的人們哪懂這個複雜的金融啊,翻遍史書也找不到先例可循啊!
而李治奶爸就是想用大唐人、包括那些世家門閥,都不懂的金融知識,打跨他們,保證大唐江山永固!
小農經濟形式的大唐,一個只曉得解決小農經濟方面問題的戶部尚書,你讓他去理解和解決這樣的問題?
你確定,你不是,在難爲人!
這就好像讓原始狩獵部落首領,來解決當下土地兼併的問題一般,人家肯定也得兩眼一抹黑。
又或者再出一個,要不將這農田、土地啥的,統統都荒廢掉,養上一點鹿啊、兔子啊啥的,大家一起打獵之類的餿主意。
這樣說可不是誇張,當初胡人入關侵入中原之時,就有不少胡人精英分子,有過將整個關內大地變成大草場,來養牛馬的念頭。
你能說這些人愚蠢嗎?
他們纔不蠢呢,終究,他們已經是草原裏最聰明和最有智慧的精英人物了。
而戴胄,雖然是戶部尚書,但其實他並不比那些胡人精英們,就高明多少;
這是他作爲大唐人的視界侷限性,他沒辦法理解這種新鮮事物啊!
所以,現在當李世民兇巴巴瞪着戴胄的時候,戴胄真的想哭。
而事實上,他其實已經挖空心思、苦思冥想地想解決辦法了,卻怎麼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還是房玄齡聰明,孩子哭了怎麼辦?找他娘啊!
於是乎,房玄齡躬身請示道:“陛下且恕罪,臣等實在愚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懇請陛下明示。“
戴胄也立刻委屈巴巴地躬身請示道:“是,懇請陛下明示。“
這意思是,他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請陛下來定奪了。
李世民也無語啊,他就算是皇帝,他又能拿這惡性通貨膨脹怎麼辦?
所以,最終李世民看向李治:“小九兒,你此前和朕說了那麼多大道理,朕只問你,此事能不能解決?“
雖說,李世民對面前這些臣子,發了那麼一大堆子火,但其實,李世民他自己也不懂啊!
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懂後世那麼高深的金融哇!
衆人見陛下竟然問這罪魁禍首李治,就整個人都不好了,何止是心,便是血都涼了。
這物價猛漲,就是這小壞蛋搞出來的,而陛下還反過來諮詢他,這麼着怎麼能治理好天下!
李治眨巴眨巴眼,他顯然看到了許多人眼中明顯的不屑一顧,但他卻道:“父皇,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
李世民一愣,神馬時候解決的?
李治正色道:“父皇難道已經忘了,昨天,我們……“
李世民很惱怒,“就這?“
他覺得李治在侮辱他皇帝老子的智商了。
昨天程咬金這些人樂呵呵的跑了來,小九你在那裏收錢收到手抽筋,那麼,這問題,哪裏解決了?
這可是天大的事啊,是關乎我李家統治的大問題,你卻不痛不癢,只顧賺錢,這個小九真是欠抽!
抽都不解恨,得拿大板子打,打一百大板!
李世民很不高興,拉下臉來:“小九兒,這不是兒戲,是朕在鄭重其事的問你。“
李治同樣鄭重其事地道:“父皇,兒臣也是認真的,這物價,現在已經平抑了,兒臣昨天爲了平抑物價,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腳不點地,父皇您又不是沒看到,父皇您可是親眼所見啊!“
李世民覺得自己完全被李治繞暈了;
若說剛剛,他還在氣惱房玄齡不中用,痛恨戴胄,備位充數。
可現在,李世民開始痛恨自己了,自己怎麼就跟一個小屁孩,談論怎麼抑制物價、治國安邦呢?
這簡直就是自己找抽,朕怎麼看這小九兒怎麼也是欠抽呢?
不止是李世民暈了,房玄齡也糊塗了,他看向李治,問:“不知道小王爺,是如何解決的?“
李治咳嗽道:“很簡單,我的作坊、別人的作坊,還有大量國企上市,大家都蜂擁來認籌,如此,不就將問題解決了,怎麼,房相你不相信嗎?“
對呀,你不信嗎?
鬼才信你呢!
李治說的話,不止是房玄齡不相信,就連李世民也不相信。
分明是,你昨天忙了一通,你掙了老鼻子錢嘍,而大家呢就也都只是來掙錢的,但這與平抑物價有神嘛關係?
誠然,李世民也喜歡鹽田湖能掙錢、掙大錢、掙得越多越好;
尤其是看到李治爲了掙錢而揮汗如雨,李世民就覺得萬分欣慰,真是沒有白養這個兒子啊,他掙得越多,朕就掙得更多;
可這與平抑物價,顯然是兩碼事嘛,這兩者怎麼能混爲一潭呢!
李治又是一臉苦瓜相、委屈巴巴的道,“看~~來,不止是大家都不相信我,連父皇也不相信我,唉!“
孤王使出了渾身解數,累死累活打出了九九八十一招小李治飛刀,居然沒能得到認同,怎麼不心塞、鬱悶、糾結?
衆人就都板着臉,不吭聲。
李治只好道:“要不,這樣吧,房相,我們打個賭,算了,房相位高權重,孤王可不敢和你打賭。不如就戴尚書吧,我們打個賭吧。“
李治笑嘻嘻地看着戴胄。
戴胄無語半個時辰。
大家都能理解戴胄的感受。
李治本來是想和房玄齡打賭,然後又來了一句,算了你房玄齡,我李治惹不起,當然,這一句話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