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高建武正在焦慮的踱着步,聽到高延壽來了禁不住心中一顫,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讓他進來!“
高延壽低着頭走進了大殿,恭聲稟報:“臣高延壽拜見王上!“
高建武腳步一頓,注視着高延壽一字一句的沉聲問:“高延壽,你不在遼東鎮守,爲何擅自回到了王城?“
高延壽噗通跪下,哽咽道:“王上,臣有罪,遼東已經失守了!“
雖然高建武的心裏早就已經有所猜測,但他卻根本不願相信,但是現在卻從高延壽嘴裏親自說出來了。
但是他仍然覺得難以置信,蹬蹬退後兩步,怔怔問:“怎麼可能?遼東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失陷?那可是遼東啊!
大唐~軍隊不是隻有十六萬兵馬嗎?你不是說至少要堅守半年嗎?怎麼現在連半個月都沒有!“
說到最後,高建武已經聲色俱厲,兇狠狠的盯着高延壽,他現在甚至吃了高延壽的心都有了!
高延壽辯解:“王上,原本臣是有信心堅守半年的,可是萬萬沒想到,大唐~軍隊有氣球和火~炮啊!“
高建武怔怔地問:“氣球和火~炮?就因爲氣球、火~炮?“
高延壽哭喪着臉點頭:“王上,氣球和火~炮實在太利害了!氣球可以在天空飄飛,飛到城門處,向下扔炸~彈、把城門炸塌;而火~炮呢,不僅聲如雷霆,而且遠在數裏之外就能將城牆打的四分五裂!
一個炮~彈落下來,能將數十上百的兵卒打死打傷,唐朝的大軍中不知道藏着多少火~炮,無數火~炮齊發,根本就抵擋不住啊!“
高建武心中劇震,失聲道:“氣球和火~炮?“
對於火~炮他當然知道一些,終究高句麗在大唐也潛伏了不少探子,而且淵蓋蘇文不是還帶回來了大黑鍋嗎。
所以,他身爲高句麗的王上,當然也知道火~炮,知道火~炮是攻城拔寨的神器。
但是,要說火~炮到底有多利害,怎麼個利害法,他就一頭霧水了。
因爲,流言太多,而且太過誇張,讓他覺得那些消息,都是三人成虎的無稽之談罷了。
難道就是因爲大唐~軍隊有了氣球、火~炮,就讓高延壽一下子丟失了遼東?
而氣球呢,他就更不知道了。
高建武沉聲可道:“高延壽,你老實告訴孤,氣球和火~炮真有那麼利害嗎?“
高延壽點頭如搗蒜:“真的,臣不敢欺瞞王上,大唐~軍隊的氣球和火~炮是真的利害啊!“
“臣等謹遵王上的諭旨,堅守城池,絕不出城給敵人可乘之機,大唐~軍隊來襲也早就被斥候發現,將士們衆志成城,認真守城。
臣也親自上了城頭和將士們一同守城,可是,遼東城還是隻守了一天,不是臣等不勇武,實在是敵軍的氣球、火~炮太強了!“
高建武心中一沉,沉聲問:“你親自上了城頭守城,仍然沒有守住嗎?“
高延壽指指自己額頭,沉聲道:“王上請看臣的額頭,就是臣在城頭守城的時候,被火~炮轟碎的磚石打在了額頭上!若不是上天護佑,這磚石再稍稍偏一些,臣就在遼東城爲王上盡忠了!“
高建武的目光落在高延壽額上,高延壽解開額頭上綁着的頭巾,露出了額頭上那猙獰傷口。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傷口還十分新鮮,說明是前幾天剛受的傷,而且傷口的位置確實很危險,再偏一點打在太陽穴上,那真的會要人的命。
這一道傷口無疑佐證了高延壽的話,可見高延壽是真的親臨城頭和將士們一起守城了,可見高延壽作爲北部傉薩,確實已經盡力了。
既然遼東的守軍沒有出城野戰,而是奉王令堅守,卻仍然只是堅守了一天就丟了城池,爲甚麼?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大唐~軍隊的氣球、火~炮確實十分利害!
高建武嘆道:“高愛卿,你辛苦了,沒想到啊,氣球、火~炮居然這麼利害!“
高延壽心中長鬆一口氣,這說明他算是過了王上這一關了,雖然丟失了城池,但是應該不會有多大的罪責。
這一刻,高延壽驀然很慶幸自己的額頭受了傷,要不然還不知道得多費多少口舌呢。
高延壽悲傷道:“臣當時着實是想與遼東城共存亡來着,爲王上盡忠算了,可是臣想着臣還不能戰死在遼東,若不能將大唐~軍隊的實情稟報王上,想法抵擋住大唐~軍隊的氣球、火~炮,那臣就算死也是白死了!“
至於高延壽死沒死在遼東這已經不重要了,他能活着回來將大唐~軍隊的詳情,說的明明白白反而更加重要。
高建武皺着眉頭擺擺手:“罷了,這麼說,建安、蓋牟甚至遼東城,都只堅守了一天就被攻破了?“
高延壽沉聲道:“是的王上,大唐~軍隊的氣球、火~炮太利害了,照這樣子下去,臣怕,臣怕後面的城池也,也堅守不住。“
既然連城高牆厚、守軍更多的遼東城,都只堅守了一天,你還能指望其他城池,堅守多久?
高建武一顆心都快沉到了海底,停止踱步,沉聲問道:“高延壽,你親生體會過大唐~軍隊的氣球、火~炮,依你之見可有破解的辦法?“
高延壽連忙道:“王上,臣這一路上都在搜腸刮肚,可是臣腦汁絞盡也沒想出好辦法;
氣球,可以從大唐~軍隊軍陣裏,從天上飛過來;
而那火~炮不止威力奇大,而且射程很遠,在城牆上根本沒辦法攻擊到大唐~軍隊的火~炮!“
“守在城頭上的將士又不能離開也無處躲閃,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只能任由火~炮轟擊;
火~炮的威力太大了,根本就無法抵擋,而大唐~軍隊則可在火~炮的掩護下攻城,將士們因此士氣低落,這城就很難守住!
那個氣球更是飛在空中、高度很高,箭矢根本夠不着,下面的藥包又特別重,沒有東西能擋得住它的下落。“
高建武臉色更加的陰沉,沉聲道:“照你這麼說,難道傾我全國之力就都抵擋不住大唐的這十六萬兵馬嗎?“
高延壽沉聲道:“當然不是,王上,臣仔細想過了,氣球、火~炮雖然利害;但是卻移動緩慢,將士們在城頭上只能當活靶子,可是如果,不在城頭上呢?那大唐~軍隊的氣球和火~炮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或能扭轉戰局!“
高建武停住了腳步,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和大唐~軍隊野戰?“
高延壽沉聲道:“以臣愚見,也只能如此了,集結大軍和大唐~軍隊決一死戰,若分兵據城而守,只能讓大唐~軍隊用氣球、火~炮各個擊破!“
高建武飛快的思索,他也不得不承認高延壽說的有道理,既然大唐~軍隊的優勢就是氣球、火~炮,如果守城就只能成爲活靶子被氣球、火~炮轟殺,倒是不如集結大軍,和大唐~軍隊決一死戰。
終究大唐~軍隊只有十六萬兵馬,不足爲懼!
當初決定各城堅守,是因爲淵蓋蘇文領二十萬精銳大軍征戰在外,國內實在沒法集結更多大軍。
如今遼東既失,也就只能讓淵蓋蘇文退兵了,雖然十分可惜沒能覆滅新羅,但是國內的領地更重要,更不容有失。
那就只能和大唐來一場生死大決戰了!
高建武沉聲下令道:“八百里加急傳旨淵蓋蘇文,接到旨意後立即領兵回朝,無論有無攻下金城,片刻都不得延誤!“
大殿裏的太監們聽了這麼久,心裏早就驚慌不已,連忙上前來研墨,高建武親筆書寫了旨意,太監蓋了印,然後立刻捧着旨意小跑着出了大殿,真是片刻都不敢延誤。
雖然高延壽仍然跪在地上低着頭,但心裏已經放鬆了不少,看樣子王上已經決定了集結大軍和大唐~軍隊決一死戰,那丟失遼東就更不能算是他的罪責了。
終究,面對大唐的氣球和火~炮,堅守城池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也只是奉王上的旨意行事罷了。
如果之前王上沒有下旨讓他務必堅守城池,不得出戰的話,那他也未必會這麼快就丟失遼東。
高延壽覺得自己之所以兵敗,就是敗在了大唐~軍隊的氣球和火~炮上,敗在了奉旨堅守上。
當然,這話他也不敢直接了當地說出來。
命人八百里加急給淵蓋蘇文傳旨後,高建武又招集一干重臣全都來庭議。
王宮裏,氣氛十分凝重,不只是王上還有一衆大臣們心情沉重,就連王宮裏隨侍太監宮女們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因爲,如果大唐大軍攻陷王城,攻陷王宮,那他們這些宮女、隨侍太監也沒有好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