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馨面露思索，“什麼人這麼大膽，敢跟顧家人作對？”
“就是說啊。”顧亭芝不解，“家裏人都不讓我摻和這些事，我也是偶然聽見我爺爺跟三哥哥在書房裏說話，聽到些支零破碎的信息組起來的。”
顧亭芝一對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與髮色映襯的淺棕色如同兩條毛毛蟲似的皺成一團。
手肘支在桌上，顧亭芝看着夏雨馨氣質出塵，靈秀乾淨的臉，面露糾結。
夏雨馨斂眉：“或許，你三哥哥知道。”
顧亭芝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三哥哥跟我大哥哥一樣，我怎麼可能撬得開他的嘴啊？還是算了吧……”
說到這裏，顧亭芝止住了話匣子，並不打算再繼續了。
夏雨馨察覺到顧亭芝不太想繼續說這件事，便也止住了話頭，微笑着將面前的馬克杯推了過去。
“嘗一嘗。”夏雨馨笑着說：“他們家的美式和拿鐵都很出名，我特意給你點的，你嚐嚐。”
顧亭芝立刻將那些煩心事拋諸腦後，笑嘻嘻的接過來，甜甜的道謝：“謝謝雨馨姐姐，你對我最好啦~”
夏雨馨只是笑了笑，一副長輩看小輩的模樣，長嫂的架勢從農舉手投足間流瀉而出。
和顧亭芝告別之後，夏雨馨兀自拿出手機，撥通了一通很久沒有碰過，幾乎躺在列表封塵的號碼。
不出三秒，那人像是一直等候在手機邊兒似的，立刻接了起來。
夏雨馨垂下眼睫，聲音不復之前跟顧亭芝說話似的溫軟和煦，顯得有種刻意拉開距離的冷漠。
“有時間嗎？”夏雨馨問：“出來見一面吧，我在你市中心的那片小區旁邊的商城裏。”
……
在ICU裏躺了近兩週，阮國強被醫護人員神色凝重的推了出來。
彼時，周婷蘭已經恢復不少，早在阮國強前三天就轉到了普通病房。
醫生說只要好生調養，日後雖然不比從前身體康健，但至少命算是保住了。
但阮國強，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或許正應了那句報應吧。
前半生造孽，後半生贖罪。
阮國強最後落得的下場，竟然要一輩子靠着呼吸機和高額的醫藥費續命。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阮安藍只是怔了許久，隨後什麼也沒說，放下碗就上樓了。
這一天，阮安藍一個人在三樓的露天花房裏呆了一個下午。
直到顧霆淵按捺不住，推開門把人抱了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縮在走廊上的毛絨地毯上，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對方。
阮安藍扯脣苦笑：“我真沒想到。”
忽然之間，沒頭沒腦的，顧霆淵懂了。
大掌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顧霆淵安撫道：“對他來說，既是懲罰，也是解脫。”
是啊，他是解脫了，可是留下來的人，卻未必會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