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道主躺在廢墟碎塊中沒有動，他睜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白衣男子一步一步走到破碎的太清聖天宮牆壁旁，伸出那修長的雙手，摘下了道祖的畫像。
何雲牧沒有想到自己得到道祖畫像的過程居然是如此暴力，說好的偷變成了搶，看着面前畫像上那惟妙惟肖的道祖，他捲起畫卷放進自己的長袍中。
九清道主已經站了起來，剛纔狼狽的老頭現在沒有了，彷彿變了一個模樣，他站在何雲牧背後，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你是軒轅皇族的那個小傢伙吧，你繼承了我師兄的傳承是嗎？”
面對九清道主拆穿自己，何雲牧並沒有感到驚訝，他轉過身看着這個老頭，突然覺得這個老頭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繼承談不上，我們同一路人，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幫他完成一些遺願而已。”
此刻的何雲牧，並不懼怕太清道主，他看起來底氣十足，彷彿要將自己穿越者的氣勢全部表現出來。
“同一個地方的人。”
九清道主回憶着那個屬於徐白衣的時代，那個時候自己的這個師兄高傲無比，冷傲天下，風流倜儻，很喜歡笑，幫人的時候笑，殺人的也笑。
同一路人，難道和自己師兄當年一模一樣？
九清道主當年羨慕嫉妒過自己的師兄，但唯獨不恨，因爲不敢，自己當年被稱爲天才，可是比起師兄，因爲真的差得太多了。
自己的這個師兄當年學會了太清道教所有的道法，還自創了專屬自己的道法，後來還拜了其他至強者爲師父，習得多種祕術。
天才中的天才，被稱之爲妖孽！
這樣的師兄怎麼敢恨？太驚豔了，而且師兄對自己很好，許多次不是他，自己就死掉了。
自己能成長到現在，師兄幫了很多。
只是，一想到師兄隕落，九清道主感覺自己就有些難受。
如果不是自己師兄爲了那個女人，被那羣傢伙背叛，被迫進入那莫名禁地，導致隕落的話，他一定會成爲太清道教的道主掌門。
那樣的話，自己就不會這麼累了，有師兄在的日子裏，一定很愉快。
九清道主，這個活了許久的老頭，此刻就看着何雲牧，想着這些曾經，他原本仙風道骨的模樣，一瞬間消散了，身體變得有些佝僂。
如果那個時候，師父他們允許大家去的話……唉！師兄也不會隕落。
師兄恨自己是對的！
九清道主感覺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過的悲傷情緒瀰漫着自己全身，幾百年都沒有過的情緒，此刻居然出現了。
修行者不是沒有情感，而是沒有被觸發。
師兄不在了，這個和他同一路人的小傢伙，未來也會在這個時代留下濃厚的一筆嗎？
這一筆是像師兄那樣嗎？還是超越師兄？
九清道主從不懷疑這樣的結果，因爲和自己師兄疑似來自同樣地方的第六代弟子那幾人，當年同樣搞出了很多麻煩。
沒有成長起來就那麼兇悍厲害，那麼強大！
如果完全成長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到底來自哪裏？居然可以這麼妖孽？
“這道祖畫像雖不知你爲何要拿，但是既然你需要，就拿走吧。”
“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到這裏的時候，何雲牧明顯感覺到九清道主的強大氣場，他知道這老傢伙動真格了。
說實話，九清道主沒有那麼弱，徐山高的最後意識雖然強大，但是也打不過本體狀態的九清道主。
九清道主是帶着對當年的愧疚，帶着對自己師兄的懷念，沒有下狠手。
“您說。”
踩在灰土上的何雲牧，神情嚴肅。
“無論怎麼樣，你和太清道教都有道緣的，你通過了試煉，也算是進了太清的大門。”
“而我師兄對我太清的感情你也看得出來，所以，你必須承認你是太清道教的弟子。”
端坐在椅子上的太清道主，神色威嚴，散發着頂級大教掌門的氣勢，這強大的氣場根本沒有幾個人可以擋得住。
承認自己是太清道教的弟子？
這豈不是讓自己與太清有因果？
何雲牧已經沒有時間琢磨這件事到底是好還是壞，隨着徐白衣最後意識的散去，他自己已經越來越難承受太清道教這強大氣場了。
看樣子，不答應是離開不了。
“可以，但太清道教不能對我有約束，包括號令什麼都不可以。”
這是何雲牧對於這件事最後的底線。
九清道主將自己鎖定何雲牧的氣息逐漸散開，因爲他本來也沒想着約束這個小傢伙，這個條件完全可以答應。
“只是與你結緣，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只要不敗壞太清道教名聲。”
說完這句話，九清道主停頓了一下，又說道。
“從今之後你就是第四代弟子，算是我師兄的弟子，在太清道教享受四代名譽，除了我，沒有人可以號令你，如何？”
“你與我師兄來自同樣的地方，成爲他的弟子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
這個要求，還真不過分。
何雲牧點了點頭答應了，四代弟子？那豈不是五代，六代，七代弟子見到自己，都得尊稱一聲？美滋滋啊！
破頂的天宮中，一陣灰塵飄落，透過灰塵掀起的朦朧間，九清道主看着神色帶着一絲滑稽的何雲牧，一陣恍惚，真的太像師兄了。
“你走吧，如果有什麼難處可以回這裏。”
說完這句話，九清道主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擦了擦嘴角鮮血的何雲牧收起不正經的表情，恭敬地對着九清道主鞠了一躬。
然後，何雲牧大步走出破碎的天宮中。
龍虎山頂，李長刀等人神情緊張地看着坍塌了一般的聖天宮，沒有任何動作，他們知道自己不能出手。
但是，當他們看到一身白衣的何雲牧走了出來了李長刀和風伯頓時對視了一眼，神色疑惑，這白衣仙王怎麼變模樣了？怎麼變成了那個軒轅皇族的小傢伙。
電光石火間，風伯就要使出道法，卻聽到還剩半個建築的聖天宮中傳出來一聲渾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