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夢了?”肖不修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驚恐地睜大眼睛看着房梁,四肢無力。他快步走到我的牀頭坐下,輕輕抱起了我,拍了拍我的後背,那一套動作特別像擼貓的全套,我有點清醒過來。“左右不過是個噩夢而已,今天肯定是喫的太多了,所以才覺得身子發沉,睡得不安穩。明天不許喫那麼多了,喝點粥就成了。”
黑暗裏的肖不修忽然有那麼一丟丟的溫柔,令人無所適從。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輪廓,一時間有些恍惚。影子和肖小五一同進來,點亮了房間的四處燭火,我才覺得自己好了那麼一點點。
“所以,你真的沒有和肖大人一被窩啊?”我問影子,影子來了一個踉蹌,迅速閃身不見了。
“爲什麼影子要和我一被窩?”肖不修挑了挑眉。
“他是你的影子,自然是你去哪裏,他去哪裏。你要是睡了,他不是應該睡在你身邊麼?”這話還沒說完,我就覺得肖不修捏住了我後背的脊骨,開始用力。“別別別,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不過,他捏完之後,我居然能夠動了,身上也輕了不少,冷汗也下去了。此時,我纔有力氣起身,脫離他的“魔爪”。他很瀟灑地收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剛纔可能是跑得有點匆忙,白色的居家服有點鬆散,領口略大了一點。他不露痕跡地整理好,看着我,那眼神有點殺氣。
肖小五看我已經能夠動,就默默地關門退了出去。我坐在牀上回身看着肖不修,此時的他比剛纔黑暗之中的溫柔,多了幾分慵懶之氣。“我就是好奇,大人別見怪。”
“影子是我的暗衛,一般不示於人。但他也與其他侍衛無二,有自己的起居空間和生活,需要時會跟着我。他和肖小五都住在西廂房的兩間不同的房間,你應該看到了。”
“是是是,我沒敢進去看。”
“無妨,南廠各處你都可以看。只要有助於查案,都可以做。”肖不修淡淡地說,“當然,前提是你要幫本都督破案,並且必須破案。”
“是是是。”我怎麼敢不聽話呢。
“剛纔做了什麼噩夢?”肖不修忽然問道。
“有個大耗子撲到我身上了,把我嚇死了。”忽然腦海裏又出現了那個畫面,我嚇得拍了拍胸口,“我還動不了,就喊出來了。都怪影子剛纔睡覺前跟我講黃娘娘那個耗子的事情,我可能就記住了。”
“都是小事,不用擔心。這事情是我做的,算準了她要再去冷宮鬧事,就扔一隻耗子進去給她一個藉口。持寵而嬌這種戲碼在宮裏太普遍了,她正好趕上皇上心煩,我稍微拱拱火,就足以關她禁閉半年了。”
“爲什麼?”
“去冷宮找你示威,應該得到教訓。”
“她這是蠢,自己是得寵的妃子,幹嘛自討沒趣到冷宮裏去呢。再說了,封我的冷宮時,不是也說了我的一條罪名是怠慢了黃娘娘,纔打斷我的腿,關了禁閉。她還要去折騰,真是很蠢。”我深深不齒這種人。
“咦,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睡之前,您還沒有回來吧。”看看窗外的天色,不知道是幾更天了。
“嗯,剛回。聽到你在喊,所以過來看看。”肖不修的臉上露出疲倦的神情。他站起了身,向門外走,“睡吧,三更天,還可以再睡一會。明早我們去一下西郊別院,死了這麼多人,必須去現場看看了。”他離開的背影都透着疲憊,我有點心疼。但是,我還是很困的,看到他一出門,我立刻鑽進被窩裏睡了。隱約間看到他大手一揮,屋裏的所有蠟燭都滅掉了。入睡之間,我心裏有個奇怪的念頭:他剛纔是不是真的把我當成肖小七那隻貓了,所以才說了那麼多的話。
天光大亮的時候,我才醒過來。趕緊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去肖不修屋裏報道,他剛喫完早飯,肖小五正在收拾。看到我進來,就站起了身說道:“走吧,他們找到林二牛了!”
“林二牛沒死?”我略略有點興奮。
“現在還沒死,應該也快了。所以,我們趕緊走。”他的大長腿一邁就出了房門,我只好小跑着跟上。肖小五追着我塞給我兩個小餅子,讓我趕緊吃了。我一邊跑一邊感謝他,小餅子的味道還不錯。
我上了馬車,卻發現肖不修沒有上來,正想去問一句,肖小三在外面跟我說:“坐穩了,我們要快點。”然後我就感覺馬車開始狂奔,一開始在城裏的道路上還比較平坦,出了城之後官道的狀況就要差一些,我就開始感覺各種顛簸,在車廂裏要是不抓這窗轅,怕真的都要飛出去了。
這也太快了!哪裏坐過這樣的馬車啊?不都應該是四平八穩的麼?
幸好早晨只吃了兩塊小餅子,否則喫多少吐多少,我已經連昨天的飯都吐乾淨了。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掀開車窗簾布,哇哇地吐了個痛快。心裏很是清楚,這就是沒讓我喫早飯的原因,肖不修早就算計好了,要讓我坐馬車,把我的五臟六腑都顛散架了。
不知道到了哪一站,反正是馬車停了下來。肖小三在外面喊我:“小七,下車喘口氣,大人說大家停下來休息片刻。”
其實,我是真想下來的,但我的身體完全不聽我的指揮了。我就平躺在車廂裏,暈的特別厲害,連回應他的力氣都沒有了。肖小三又喊了我幾聲,發現我沒理他,就直接掀了車簾,看我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喊:“怎麼了?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