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冷宮第三年 >第46章 破綻太多了,咱們先說哪一個?
    “你胡說!”沈誠的表情愈發難看。

    “我們來解開第一個疑問:爲什麼你身上有王燕兒的木簪?在案發前,柴文進應該是最後一個見到王燕兒的人,他記得王燕兒的頭上插着這支木簪,因爲是其亡母的遺物,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隨身之物。案發後,仵作和其他侍衛在勘驗屍體的時候,都沒有發現這支木簪,而在王燕兒的遺物中,也沒有提及這支木簪。爲何它出現在你的身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殺人之後拿下了木簪,二是你本想毀去木簪,但一時間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點或方式,這幾日事情也多,就隨手放在懷裏,尋找機會銷燬。”我把肖小三手裏的木簪接了過來,這上面的確紋路質樸,應該是手工製作。“我猜測這是王展與其妻子的定情之物,每次你看到它時,都覺得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心口,所以這是你殺死王燕兒的誘因之一。”

    王展看到這支木簪時,臉上呈現出悲慼之色,想說點什麼,又沒說出來。

    “第二個疑問:爲什麼王燕兒的裙褲沒有了?首先說,王燕兒並沒有遭到強姦,所以沒有姦殺一說。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當然,還有兇手知道。那麼,兇手爲什麼要脫掉她的衣裙,是因爲她的裙邊沾到了藥圃中並蒂蓮的花泥以及花蕊的白色粉末。兇手擔心這會暴露他的身份,就乾脆脫下她的衣裙,並製造了姦殺的假象。爲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些泥土和花粉?大月國,並蒂蓮並不多見,南方水塘裏會有,但也需要特別栽種。有人特別從南方移栽過來一棵,放在別院裏。當時運輸這棵並蒂蓮的車伕黃三還覺得萬分奇怪,居然有人爲了一棵花,花費了百兩來進行運輸。當初是當個故事的邊角料告訴我的,但沒想到這也成爲破案的關鍵。並蒂蓮的藥用價值不高,也不過是清心明目之效。但其寓意相當好,有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的意義,當然也有兄弟同心,感情深厚的含義。那麼,對於養護這株並蒂蓮的人來說,見到此花被毀掉,自然怒火中燒。大聲質問王燕兒爲何要這樣做?王燕兒似懂非懂,但又覺得很是怪異,所以纔出言頂撞起來。這也是沈誠你的殺機!”

    “她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下手殺她?”沈誠說道。

    “是啊,從小看着長大,越長大,越像其亡母,每每看到都覺得心裏難受。這纔是最直接的殺人動機吧!”

    “不可能!”王展質疑,“沈誠怎麼可能殺燕兒。”

    “爲什麼不殺呢?因爲你並不愛沈誠,沈誠愈發覺得沒有安全感。在情感中,任何人缺乏了安全感都會不斷去尋找安全感,企圖用人,或物來驗證。可是,你沒有給沈誠這樣的肯定,只是享受沈誠不斷給予的愛。時間久了,自然就造成了不平衡,心理失衡後,當然也就在恰當的時機做出了錯誤的事情。王展,你敢說你愛沈誠麼?”

    沈誠和我同時看向了王展,但王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當着老御史的面,當着肖不修的面,他太顧忌自己的形象和臉面了。

    因爲又是沒有得到迴應和答案,沈誠失去了往日的淡然,忽然間笑了起來,並且笑得極爲悽慘,唬得我有點害怕,不禁往肖不修身後躲了躲。

    “果然還是這樣,你還是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愛我這件事情這麼難於啓齒麼?你連那個張虎和林二牛都不如,我們這麼多年在一起經歷過生死,經歷過平淡,最終你還是不肯承認。是想保住你的官職還是形象?你真的認爲我會一直這樣愛你麼?我就不會傷心麼?我把你放在心上,你卻視我如敝履,枉我也是在疆場上殺紅雙眼的人,我會放下一切麼?”

    “沈誠,不是這樣的,畢竟我們也是有顧忌的,我們還是有長輩的……”

    “又是這句話對付我,王展,我也受夠了。如今被發現了,我看你還怎麼說?”沈誠笑着回看我,“肖小七,沒想到居然被你看破了。我自認爲天衣無縫,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破綻的?僅僅是木簪麼?”

    “哦,那倒不是這個。主要是破綻太多了,咱們先說哪一個?”我掰了掰手指頭,“既然你已經開始認了,那麼我們就繼續說,把這些事情都順清楚。”

    最初令人起疑心的是沈誠在王展的書房裏醉酒,胡言亂語,並且將我錯當成了王燕兒,還直接衝我吼道:“王燕兒,你敢說我臭?你娘都不敢說我一句不好的!”

    就這一句話,就很明顯知道沈誠和王燕兒的關係很一般,並且王展的亡妻也大致知道他們兩人的事情,但選擇閉嘴。另外,就是沈誠曾經揪住王展的衣領大喊過:“王展,你聽聽,我在你家住了十年,都已經算是家人了,我們之間還是什麼關係都沒有麼?”這也足以證明,王展並沒有給過沈誠任何意義上的安全感,只是用一句“好友”來搪塞沈誠和天下人。但愛一個人,是掩飾不住的。更何況是共同經歷過生死之人的情況,更濃烈了一些。

    還有那名失蹤的歌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真的是逃走私奔了麼?這幾日一直在外奔波的高稟文沒有查到任何關於歌姬的事情,連根毛都沒找到。其實,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歌姬的下場只有死,並且已經毀屍滅跡了。否則根本解釋不通爲何一個一心想脫離醉紅樓的女子,最終嫁到了御史家,還能跟被人私奔。這種話本都不敢編的故事,也不可能存在。歌姬被殺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她想爬上王展的牀,沈誠殺之。

    那再說到別院那場大火,這其實是本案中最慘烈的事情。歌姬、王燕兒,多少還和王展沈誠有比較親密的關係,但那些村民呢?不過是爲了掩蓋住那一株並蒂蓮。就在大火的灰燼之處,依然存有並蒂蓮的殘香,久久不散。若不是那縷殘香和那花泥的異樣,我也不會想那麼多。

    當然,還有張虎心口的那枚銀針。那一夜,張虎對林二牛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沈誠質問王展的話,愛而不得,愛不能得到回報。一切都毫無意義,一切都不值得。沈誠將一枚銀針扎入張虎的心口,讓他失心瘋,放火去燒藥圃的並蒂蓮。但沒想到張虎放火燒掉了整個別院,也造成了那多人葬身火海。

    那一夜,他也喝多了,喝了一罈子祭酒,濃烈的味道讓神經都變得異常麻木。

    之後回到家,看到王展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我到底是你什麼人?”

    王展依然沒有正面回答他。

    但從對沈誠的瞭解,王展已經知道放火之人就是沈誠,爲了保下沈誠,不讓事件擴大化,王展拿出了大筆的銀兩來安撫遺屬,企圖讓這件事情儘快過去。他也知道冤枉了柴文進,但也想找一個替死鬼,了結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