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冷宮第三年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八 梧桐回來了
    第一百五十八、梧桐回來了

    柳木棺材很輕薄,壯漢幾下就能劈開,更何況是婉珍丈夫這樣的漢子,幾下就打開了,高啓年只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的大嫂,後退了幾步,幸好後面有下人丫鬟扶了一把,否則這夫妻兩必然就已經坐在地上了。

    肖小三上前看了一眼,回頭對我說:“不是梧桐。”

    陳志典忍不住也上前去看了一眼,結果吐着就回來了,然後一邊噁心一邊對我說:“都臭了,但還是能看出來是個胖女人,眉眼還算完整。”

    我可不想上前去看,依然揣着手站在角門的牆角,問高啓年:“高大人,你能確認吧?”

    “嗯。”高啓年還在嘔吐,但還是回答了我一聲。

    “行吧,找個仵作來吧,把這個屍體驗一下。小三哥,抓人吧。”我嘿嘿笑着,指揮他們行動。其實,已經這個時候了,這麼多人,他們也很清楚自己跑不了了,所以也沒有抵抗,束手就擒。

    幸好這個時候京畿府尹陳大人還沒走,帶着人從前廳小跑着過來了。肖小三看到這些衙役們來了,也就順手將這五個人交給了他們。陳大人也算認真負責,居然還探頭向棺材裏看了一眼,結果也給他噁心得夠嗆。捂着口鼻走到我身邊,又是乾嘔了兩嗓子,才問我:“什麼情況?”

    “這不是找到大嫂了麼,也算是破了半個案子吧。”我笑嘻嘻地說着,不過也一直看着人羣裏的人,然後低聲對肖小三說:“還能有多少人,能把幾個小門守一下麼?現在都不能出入,就是說,誰都不能走。”

    “恐怕人手不夠,肖大人都帶走,保護皇上去了。”肖小三回答着,也讓南廠的侍衛們收了回來。

    “高大人,能關門麼?把你府上所有的門都關上,快!”我只好衝着還在乾嘔的高啓年說道,“你們的那個婉珍姐有可能跑,趕緊堵一下吧。”

    “什麼?婉珍不是死了麼?昨天我親眼看到她的屍體的……”高啓年一臉的疑惑。

    “趕緊,快點,要不人就跑了!一會跟你說原因。”我可煩那種問題兒童了,先執行再問原因,哪裏有時間還解釋呀。

    高啓年立刻招呼自己的護院和下人分散開去,到處去堵門口。柴氏還在哆嗦,有點嚇壞了。反正是抓到了人,我也沒想再多看,轉身又從角門進了高府別院,直奔剛纔的議事廳,不再曬太陽,直接去等着結果了。

    因爲儀式已經結束了,要留下喫飯的,也去了另外的偏廳。現在的院子裏只剩下高太傅的棺槨和嫋嫋的香菸,有那麼一點點冷清和詭異。陳志典和我找了椅子坐了下來,他忽然問我:“你覺得高太傅這輩子快樂麼?”

    “難道不應該問我,他這輩子值得麼?”我反問他。

    “值得麼?快樂麼?”

    “快樂不快樂,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很值得。”

    “爲什麼?”陳志典明顯也想過這個問題。

    風吹過的時候,白幡在飄舞。想到這個人可能在過去的某個時刻見到過我,或許還和我說過話,我就有點憂傷。我們爲什麼會有交集,是因爲什麼事情?他是否知道什麼?但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榮華富貴,全都擁有,有何不值得呢?”我嘆了口氣,“人生在世,不過就是爲了來歷練,來經歷一些事情,對不對?哪裏能夠有坦蕩道路?必然要經歷各種折磨纔算圓滿吧。可是,他快樂麼?也許。但人們不是常說:不順心的事情,十之八九。那麼,也許就是有那麼一二分的快樂。其實,你我不是也只有那麼一點點快樂,剩下的時間都在焦慮,忐忑,期待,等待,渾渾噩噩,喫喫喝喝麼。”

    “幹嘛這麼說,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滄桑,不好不好。”陳志典有點擔憂的看着我,“小滿,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我總覺得你不開心呢?”

    “開心呀,我什麼時候不開心了?”我反問他,眼睛裏卻很空洞。“我只是覺得很累而已,沒別的毛病。”

    陳志典明顯還有話想問我,不過這個時候陳大人已經急匆匆地又趕到了我們這裏,喊道:“肖小七,你可以啊!婉珍抓到了。”

    他身後跟着高啓年和柴氏,當然還有一羣衙役以及我們南廠的侍衛,大家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正廳內,婉珍丈夫和四個擡棺人,已經瘦弱的婉珍都被按在了地上,陳大人也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的官階低,所以站起身。陳志典的翰林官職其實要比陳大人高,但是他沒有實權。他看見我站起來了,居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來,唬的陳大人剛坐下,又站了起來,不知道要不要坐下去。

    我看着這兩個人,只好說:“兩位陳大人都坐,您們不是想知道怎麼回事麼?我來說一下哈。”

    兩人聽了這話,才又重新坐了下來,等着我破案。

    我先是走到了婉珍面前,看了看她。這一臉的紅疙瘩依然令人感到可怖,但是她的神情哀慼,一點都不像僞裝的,絕對的真情實感。

    “你是梧桐吧?”我問道,她的眼睛裏有震驚,一邊的高啓年又驚呼起來,“什麼?二姐不是早就死了麼?”

    “小高大人,別喊,等等她怎麼說。”我衝高啓年擺擺手,示意他耐心一點。婉珍臉上的紅疙瘩實在是難看,我都不想多看。現在能夠判斷出來的就是通過她的眼神,那裏面的震驚、害怕、悲傷等等複雜的情感雜糅在一起,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一瞬間的思想動態可以通過眼眸表現的這樣淋漓盡致。

    婉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高啓年,最終還是對着高啓年說:“三弟,我是二姐。我沒有死,只是換了一個名字……”

    “什麼情況呀?到底怎麼了?”高啓年直接撲了過來,抓住了婉珍的雙臂,“二姐是個胖子,和大嫂一樣的胖子,你這麼瘦,怎麼可能是二姐呢?”

    “可是,你小時候就是纏着我,抱着我長大的,你還認不出二姐麼?”婉珍(梧桐)的眼淚流了下來。

    “父親知道麼?”高啓年有點發抖。

    “知道的,他很早就知道了。”梧桐也哭了起來,抱着高啓年說道:“三弟,我本來想默默地送父親最後一程,然後就悄悄走了。不想讓你們知道我還活着……我活着,是父親的污點,不應該出現的。”這姐弟兩抱頭痛哭,我們一羣喫瓜羣衆只能等着雨過天晴之後,聽故事的原委。

    事情還是要從高太傅的二女兒梧桐開始說起,真是成也梧桐,敗也無梧桐。高太傅最疼愛這個女兒,聰明美麗,豐腴白皙,多少世家公子排着隊想求娶。可是,梧桐偏偏看上了一個鏢局的教頭,當時也是年少勇敢,無論高太傅夫婦如何反對,梧桐就是鐵了心的要和鏢局的教頭好。這男人比梧桐大兩歲,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孤兒,被紅光寺的和尚師父收養,學了一身好本領。下山後就做了鏢師,行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