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李煥兒依舊心有餘悸，“就是得了病的人，臉上除了很多麻子。”
“活着，比什麼都好。”
秦長青也如釋重負，“我還答應王樁給他治病呢。幸好他已經結婚了，不然那一臉麻子，肯定是找不到婆娘的。”
咯咯……
李煥兒笑了，“夫君，這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所以說，一定要好好活着。”
經歷了瘟疫的被悲歡離合，秦長青突然覺得，生命是應該從信心去尊重的。
因爲在古代，醫療不發達，哪怕現在是盛世，生命也沒有上輩子那麼珍貴。
隨時隨地、每時每刻，或許都會因爲飢餓、疾病、戰爭……就是去了生命。
“那幾個和尚怎麼處理？”李煥兒又問。
“罪有應得，他們現在已經嚇得半死，我讓瘸叔把他們押去長安縣衙了。縣令大人會處理的。”
嗯。
李煥兒點點頭，看向秦長青的時候，越來越覺得看不透了，相公真乃神人。
“相公，這牛痘接種的本事，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真要解釋起來是很麻煩的，總不能告訴李煥兒，一千年之後，有個叫種花家的地方，都用這種方法防治天花吧？
秦長青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往往能用最簡單的思路和語言，解釋複雜的事物，簡稱：撒謊！
“一個月前，我夢到了一位白鬍子老爺爺，傳給我一本天書，但凡世間不能解釋的事情，書中都會有答案……”
“……”李煥兒：我信你個鬼！
但秦長青不說，李煥兒也就沒追尾。
秦家莊的父老鄉親們，全都接種了牛痘，也沒有聽說誰家又有人染天花。
王樁是個好人，在臨近的幾個村莊，不遺餘力的宣傳，秦長青如何苦思冥想，如何不喫不喝的找到了治療天花的辦法，並無償的送給朝廷，還強調是秦長青解救百姓與水火。
和李煥兒閒聊了一會兒，秦毅聽到門外有吵鬧聲，就打開門，卻被面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黑壓壓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就靜靜的站在府門外。
其中就有幾名長者，他們都是臨近村屯中德高望重之人，在身後足足站這幾百人。
秦長青和李煥兒此時也來到了院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有些喫驚。
“跪！”
一名長者說完，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
“安樂村120戶百姓，謝秦相公救命之恩。”
“昌平存68戶百姓，謝秦相公救命之恩。”
“劉家莊110名百姓，謝秦相公救命之恩。”
“……”
秦長青急忙三步並作兩步，扶起領頭的幾位老者。
“老先生，你們這一拜，小子萬萬不能受的。都是大唐百姓，我秦長青也是爲大唐盡一份力而已！”
聽到秦長青的話，幾乎所有人都泣不成聲。
“秦相公，我經歷了三次瘟疫，就屬今年的最嚇人，可我們安樂村一共才死了救個人。你當受我們一拜啊！”
好說歹說的，收下鄉親們送來的雞蛋和瓜果，這羣人才離開秦家莊。
秦長青嘆了一口氣，“大災之後，大家過的都不好，還送來這麼多東西……”
李煥兒剛說完，就聽見圓碗一聲尖銳的嗓音傳進來：
“秦家莊秦長青，大唐皇帝陛下有旨，還不焚香祭天，跪接聖旨？”
來的是三個人，下巴上都沒有鬍鬚，臉上擦着粉，煞白煞白的。
頭顱微微擡起來，45度望天，顯得有些高傲。
在古代，尋常百姓接旨，要擺案臺，上供果，焚香祭天祭祖宗，是一個十分繁瑣的流程。
秦家莊的人一陣忙活之後，三個傳旨太監這才大搖大擺的走近院子。
“誰是秦長青，還不接旨？”
李煥兒聽到這話，眉頭一皺。
作爲大唐的三公主殿下，她清楚接旨的流程，但這幾個傳旨太監，未免有些太囂張了。
秦長青走上前，就要行跪拜禮，聆聽聖訓。
卻被李煥兒給攔住，對着三位傳旨太監怒目而視，“按照大唐律例，我相公發明牛痘接種法，解救大唐百姓與水火，不需要行跪拜禮，不需要焚香祭天，你們意欲何爲？”
“這……”三個太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語塞。
“瘸叔，掌嘴！”
李煥兒一聲叱喝，瘸子走上去，不由分說，對着三個太監，啪啪啪一陣大嘴巴。
打得三個太監嘴角流血，慘叫不已，老老實實的宣讀聖旨。
秦長青一臉懵逼的看着李煥兒，突然覺得有點看不透媳婦了，這個媳婦對於唐朝的帝制，對於唐朝的官方禮節門兒清。
到在想想，李煥兒畢竟是大家閨秀，老李上面還有人，書香門第懂得多也很正常。
聖旨的內容也很簡單，沒有什麼奉天承運皇帝啥的，那東西是老朱當皇帝的時候搞出來的，通篇都是大白話：
先是對秦長青歌功頌德一翻，然後就說你老丈人是男爵了，你們家不能出現兩個爵位。就暫時記名在太醫署，秦家莊周圍閒置土地，在賜給秦長青百畝，賜萬金！另外，工部出人，爲秦家莊重新修建牌樓，朕親自給牌樓匾額題字！
太醫署的醫官，是從九品，也算是很有面子了。
賞賜了一百畝田地，是可以的。至於那個賞萬金秦長青就不敢恭維了，萬金就是一萬個銅錢。也就是一百貫。
呵！
秦長青看看這些賞賜抿抿嘴，下意識的開口，“老李是真他媽的摳搜。”
“大膽！”傳旨太監聽聞，立刻怒吼。
“嗯？”李煥兒一立眉，三個太監頓時又不做聲了。
這個時候，按照正常環節是要領旨謝恩，並給傳旨太監準備一點小錢的。
可是，在李煥兒的威脅恐嚇之後，三個太監丟下聖旨，轉身就跑！
他們在心裏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好好的數落秦長青夫婦一翻，毆打傳旨太監就是打了皇帝的臉，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太醫署的署官趙德全，幾天前就陸續派人來了秦家莊學習接種牛痘的方法。
他自己也留在了秦家莊，先聖旨一步來的。
在走訪了周圍的幾個村莊，發現疫情已經牢牢控制，就回到了秦家莊，正好撞見被錘的傳旨太監。
也就是笑了笑沒說話，肯定是管人家要錢被揍了，也就沒拿當回事兒。
進入了院子，突然就看見秦長青一臉嫌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