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她已經出了小鎮,往西北方向去了。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她就停了下來,等來了從另一個方向到來的小隊。
四劍修一性修,是每一支雲遊小隊的標配。
各大道宮的性修雖然不少,但是能夠外出實戰的就少了。
要知道,可以觀想,可以畫符是一回事,能夠在戰鬥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觀想和畫符又是一回事。
而用劍的命修則不同,他們體格強健,氣血渾厚,拎一把劍、再身懷點道門的小術法就可以外出了。
若是遇到戰鬥或是妖怪,通常由劍修解決。
而若是這妖怪實在強大,或是數量實在衆多,那麼...則是由四劍修護住一性修,待到性修完成了觀想,完成了符籙的繪畫,則可以給予妖怪致命的一擊,於茫茫妖潮裏殺出一條血路。
只是從道門的隊伍配置,就可以看出性修的重要以及厲害。
而一個強大的性修,則會受到每一個劍修的歡迎。
太極宮的虞清竹就是這樣一個性修,可以說...她是年輕一代之中的天之嬌女,也是太極宮八代弟子裏撐門面的存在。
別人提起她時,都會想到...那是一個會在無聊的時候隨時隨地畫符的怪物。
此時。
天道宮的十名道士已經碰頭了。
彼此交流信息後,就準備暫時紮營,然後待到凌晨再往西北方向趕去,以便和天道宮的那一位碰頭。
這一次錢塘決堤,入陸四十里,水妖遍野,黑霧瀰漫,道士紛紛下山...但這些道士大多是真人,或者資格很老、實力極強的受籙道士。
而還只是個才入受籙道士不久的莊魚,卻已經能夠得到諸多弟子、甚至師門的信任,號召同門師兄妹,甚至其他道宮的存在,於這錢塘妖域裏征伐妖怪。
儼然之間,莊魚已是一副未來道鄉執牛角者的領袖模樣。
至少,是那些準領袖之一。
此時入夜的密林,氣溫陡然下降。
秋夜裏,透着幾分肅殺荒涼悲苦,不時有蒼鴻辭遠往南而飛,不時有林中野獸嗷鳴有聲更幽。
篝火升騰了起來,
暖紅的焰光讓衆人身影往外忽伸忽縮,貼附於冷暗的荒林中。
天道宮的道士道姑們靜靜坐着。
有一人忽然開口道:“來時一直聽說騎虎神人的事,諸位道兄可聽到了?”
玉蝴蝶道:“不過胡言罷了。”
“會不會事某位真人剛好在周邊,見到水妖作亂,就直接出手,以籙章喚來天神?”忽地,一名道姑開口。
另一名道士附和道:“天神?這倒是有可能了...除了天神,怕是沒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了。”
“師兄,師姐...天神不過短暫的出現就會消失,可我沿路聽到的消息是...江畔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水妖浮屍。總不可能那許多水妖就湊在一處,讓天神斬殺吧?”
衆道士道姑又沉默了下來。
確實。
就算有道鄉強者以籙章蓋於符紙,請出天神,天神也只會存在很短的時間。
而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斬殺那麼多的水妖。
除非這強者能夠連續召出天神,但天神不同地靈,完全不可能頻繁地召來。
她一甩拂塵,席地而坐,雙目緩緩閉上。
另一名性修的道士也閉目養神。
八名劍修則是分爲了兩組,分別守上半夜和下半夜。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地,遠處傳來了哭聲。
哭聲隨着秋風,往這裏飄着。
那哭聲極其悲傷,有着強烈的穿透力,好像是素衣縞服的女人,於林子裏哭天搶地,放聲哀嚎。
“妖孽爾敢!!”一名道士雙瞳猛然睜開,看向聲音的方向。
望氣術發動。
數息後,這說話的道士愣住了。
因爲沒有妖氣。
其他幾人也紛紛睜眼望氣探查。
然後,彼此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
荒山野嶺,三更半夜,如此悲聲的慟哭...不是妖怪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但居然沒有妖氣。
那就不是妖怪了?
八名劍修彼此對視了幾眼,其中四人直接執劍起身,往遠處探查過去。
四人爲首的道士名爲孫不航,是天道宮裏修行了十二年的一位遊方道人,上山前曾經在都市武館裏做過武徒,所以底子很好,上山後更是勤修道法,如今實力在同輩人裏算是不俗的了。
他在前行走,其餘三人列陣隨後。
繞過幾段黑黢黢的林道,身後篝火光芒已經不見。
那哭聲越來越近。
他們也終於看到了哭泣的人。
那真的是一個穿着素白喪服的女人,披頭散髮,正靠着一處穿過林間的黑色溪流,跪在地上一邊燒着紙錢,一邊哽咽着哭泣。
而這尖銳的哭聲,正是從着女人處發出的。
孫不航只覺詭異,再次動用望氣術...然而,還是沒有半點妖氣。
他舒了口氣,看來是他們想多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說話。
然而,他嗓子才一動,一股難以壓制的悲傷就從心底涌了上來。
他只覺沮喪到了極致,什麼事都不想做,只想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孫不航跪下了。
雙手撐在地面,大哭。
他身後的三名師弟也只覺悲從中來,開始嚎啕大哭。
頓時間...那女子在前哭,四名道士在後哭。
荒山野林,三更半夜,寒煙陣陣,殘月高懸,如此一幕只讓人覺得詭異無比。
...
...
“這裏不錯,安靜無人。”
夏極來到了遠離小鎮的地方。
他立於霜白色月華下,長吐一口濁氣。
濁氣很快散盡。
而他也不再壓制體內的“膨脹感”。
之前於黃林村,桃木神虎殺的水妖太多了。
而且那些水妖大多都不弱,還有少數可謂是很強了。
夏極覺得以自己當時的力量,雖然能夠輕鬆斬殺其中的某一個妖,
但因爲地形限制,因爲各種原因限制,若是遇到數只妖,怕是就會存在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