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如蛇上下竄動,往外照出一圈二十六道陰影。
這些身影每一道都顯得不同尋常,讓人有一種敬畏感。
這些人沒有穿鎧甲,沒有持兵器,而只是裹着粗陋的麻衣。
但即便如此,這裏的二十名男子卻都很是魁梧雄壯,幾乎爆裂的肌肉在麻衣裏撐起輪廓。
剩餘六名女子則是氣質幽玄,在玲瓏的軀體裏藏着一股玄妙的力量,這力量使得人們在看向她們時,不會第一時間去關注她們的臉蛋兒漂不漂亮,身材火不火辣,而是會去關注氣質。
那種和周圍植被草木近乎融爲一體的氣質。
如今春暖花開,萬物生長,正是草木漫山繁花遍野的時節。
而這個時節,似乎就是她們的主場。
若說這二十六人還屬於人類的範疇,那麼...第二十七道沒有身影的人便是如同藏在黑暗裏的怪物了。
那個人有些儒雅氣質,一頭白髮披肩而下,模樣是個人類的老者,只是眸子裏閃爍着智慧和冷靜的光芒,他右手持有一把羽扇,正緩緩地扇動着。
如今天下,是三位青龍之子在爭奪。
而如果如今最強盛的那位霸王的部下看到此人,定會大喫一驚,因爲此人正是“鎮國九兵”持有者之一——範先生。
只不過,範先生前段時間因和霸王發生爭吵而離開,之後則是被人發現身中奇毒,死在半路。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再出現?
除非,他是假死。
假死通常爲了一個真正的、更重要的目的。
範先生有目的。
他帶着足足二十六名龍侍在執行這個目的。
他要圍剿一個人。
而那個人並不好對付。
因爲,那個人不是人,而是魔,是陶餮。
自皇都之戰後,夏極雖然過着風平浪靜的生活,但正掌控這片大地氣運的青龍卻發了瘋似地對魔進行攻擊。
其中,出現過的陶餮,齊窮,雷魔都是祂的進攻對象。
雖說三魔也很強,還有魔女的信息情報支持。
但誰能在新朝之初和氣運之主交鋒?
要知道,青龍不是氣運之子,而是氣運之主,祂就是這大地的地道所形成的意志,是在舊朝沒落、新朝崛起之初而降臨的存在。
簡單點兒說,青龍就像一個剛剛休假完成來上班的員工,這員工正精力充沛,結果一到公司就發現了不少問題。
而這些問題很嚴重也很隱祕,之前上班的黑龍員工已經瞌睡打盹,肯定是搞不動這些了,於是青龍員工便開始鉚足了勁地搞這些問題。
當然,青龍需要做的事很多,需要戒備的東西也很多,可青龍在察覺了三魔之後,不知爲何,就是要搞死它們。
陶餮屬於已經被搞得不要不要了的那種。
所以,陶餮纔會隨身帶着棺材,棺材裏放着他下一個要奪舍的軀體。
但如果能夠堅持下去,陶餮也不願意掛,而送上門的異火,就是一個讓他變強的契機。
他不願放過!!
範先生就是青龍派來搞陶餮的外勤,這位範先生在陶餮受傷後已經追蹤了他很久很久,也和陶餮進行了幾次交鋒,甚至還利用一些特殊的形勢傷到了他。
但此時,他心有所感,側頭看到那籠於月華下的小鎮居然起霧了。
範先生和陶餮交過手,自然知道這忽起的大霧預示着什麼。
他驟然起身。
二十六名龍侍也隨之起身。
範先生羽扇輕搖之間,白髮微動,露出一雙如凜冬般寒冷的眸子。
忽地...這二十七人的影子統統消失了,他們如是和這片大地融合在了一起,身形閃動之間,他們已往南方那鬧饑荒的小鎮而去。
...
...
另一邊。
銀月鎮,西。
荒野的濃霧隨風沙沙地蠕動。
霧氣裏,
阿紫不敢再用金剛琢子,以免再次遭到那莫名力量的攻擊,她手握菜刀,和諸多魔徒交鋒着。
許零面色慘白,一行刺目的血從嘴邊流下,她口中喃喃着,好似在喊着什麼,但在此時這激鬥聲裏,卻被淹沒了。
莊魚同時操縱着多人,其中一個正在魔徒之中。
但是,她卻沒有全力攻擊的樣子,只是在魔徒外圍靜靜觀察着被圍攻的那個菜刀少女,眸子裏顯出若有所思之色。
然後,她神色一轉,神祕而迷離的目光落在了許零那小姑娘身上,露出笑意。
時間流逝。
阿紫還在堅持着。
她心神慌亂,先是和主人走丟了,然後小夥伴又要死了,這遠遠超過了一隻小狸貓的心理負荷能力。
忽地,
遠處的銀月鎮就好像是堆積成山的火焰被點燃了,轟然一聲,發出劇烈的炸響。
緊接着傳來似乎是交手的聲音。
只聽大地轟雷,樹木如遭了龍捲風,從四方往那霧氣裏的銀月鎮壓去。
阿紫心底一喜,不會是主人出手了吧?
旋即,卻又嘆了口氣,這不是主人的出手風格。
主人出手,屬於靜悄悄類型,就算打得天崩地裂,萬物粉碎,依然是靜悄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阿紫用餘光掃了眼許零,這個小姑娘比她堅強多了,爹媽拋棄了她,她還能用口技在小鎮上活下來,雖說還只被拋棄了幾天,但她的表現已然很了不起了。
阿紫收回心緒,此時的她也算是被趕上了架的鴨子,被逼了逼總算多了點大局觀,既然遠處在發生激烈交鋒,那麼...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既然很憤怒,那麼就化憤怒爲逃路!
說跑就跑,她趁着這個時機,尋了個空隙,腳下金剛琢子“滴溜溜”地旋成了兩團銀圈。
她雙手擔起許零,從尋到的空隙裏飛竄而出,化作一道電光激射遠處。
幾道劍意虛影從濃霧裏追出,她的紫火沒有吞噬能力,所以只能在這電光火石的追擊裏躲閃着一道道撲來的劍意。
嗖嗖嗖!
帶着血煞的劍意從她周身掠過。
阿紫頭髮逆舞,瞳孔也很慌,但她抱着許零的手卻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