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鐵血悍騎齊卸甲,高呼着“請先生出山”。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透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恭敬,如同怒潮雄起,淹沒了這亂世裏清幽寂靜的小鎮。
冬日寒風如割骨之刀,而每一個士兵的臉上卻都寫滿了堅毅之色。
他們宛如向陽而生的葵花,面對着那一位傳說之中的先生的故鄉,都肅然起敬。
這些鐵騎都是新朝精銳之中的精銳,僅從能夠護送呂后,就可見一斑。
呂后乃是如今的幕後皇帝,和她同行者必定都是她的心腹,是她自己的軍隊。
可以說,這支軍隊的戰力在整個王朝都排名前三,其名——虎豹。
其中,哪怕一個士兵拎出來,都可以在其他普通軍隊裏單獨成將。
而三萬虎豹騎並不如普通士兵那般對於“先生”之名不甚瞭解,甚至還傻傻分不清“先生”和“龍武王”。
這些鐵血悍騎早就被告知了一些關於先生的信息。
他們此時心底真的充滿了敬畏,和不可思議感。
那個橫空出世的傳奇男人,在大江之畔,在如今幕後皇帝,亦即他們所效忠的呂后還未崛起時,毅然而決地站在呂后身邊,之後以一人之力擋住了當時劉大天王的必殺之局。
再後來,這個男人又去往了前朝,成了龍武王,在戰場上憑藉一人之力,硬生生地將新舊王朝的更迭拖延了大半年。
這時候,他的身份才被人知曉。
原來他是那末代皇朝的皇室後裔,身體裏流淌着前朝皇室的血,這也難怪。
但是,先生就是先生,他的動機,他的目的,他的一切,都是根本不會在歷史書上記載哪怕只鱗片爪的謎團。
那一年大雪紛飛,如今虎豹騎的大騎尉還是普通的龍侍,他親身經歷,隨着新朝三王前往皇都阻止末代皇朝那瘋狂帝王舉辦的千叟宴,親眼看到那飛雪天裏,虛空裏忽地生出的八卦煉丹爐。
三昧真火,陰陽旋轉,八卦鋪展,而三王以及不少大將被困在其中。
末代皇帝夏亥不愧一代帝皇,竟逆天而行,欲要煉三王。
當時的局面可謂是不存在半點逆轉之機。
眼見大勢將傾,敗勢不可逆轉,那個被呂后稱爲先生,被前朝稱爲龍武王的男人卻再度橫空出世。
這一出世,就已一種萬軍不可當的摧枯拉朽的姿勢,撕毀了這一切的不可能摧毀的阻礙,殺戮真魔,毀卻八卦爐,救出三王,然後令三王伏首。
當時還只是普通龍侍的虎豹騎大騎尉,只看的心動神搖,心魂震動,熱血沸騰...
但他看不到那男人,因爲那個男人只有一襲背影,幽黑深邃,讓人想到大海和星空,遙遠,不在人間,不可知,卻又讓人由衷的心生嚮往。
所以,此時在鎮外統帥三萬虎豹騎的大騎尉心中真的是激動萬分,如同一個普通的崇拜偶像的少年郎一般,於萬千悍騎之中高喊着:“請先生出山!!!!”
他是多想看一眼這般的男人到底生的如何模樣,生的如何雄偉,如何似高山巍峨,如大海磅礴。
他此生對呂后唯忠,對戰場唯誠,但真真正正欽佩的唯有一人,那就是這位先生。
先生,在他,甚至在知道先生爲何人的人們眼底...已是神話。
而道鄉的一些傳聞他也是知道的,他心底只是暗暗覺得好笑。
這一天,如那皇都千叟宴的一天,同樣是冬天。
不同的是,千叟宴那天,雪飛瘋了。
今天,卻是陽光明媚。
玉鶴子和劉塵早就呆了,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卻忽地眼中涌入淚水,這是喜極而泣。
太好了,
實在太好了。
但他們還是不敢置信,這新朝的樊大將軍還有三萬鐵騎喊着的“先生”是指師弟?
這怎麼可能?
別說玉鶴子和劉塵了,其他蟄伏周圍看熱鬧或是伺機而動的各大勢力的人,都是不明所以,如同呆愣愣的石頭立在當場。
請先生出山?
先生是誰?
新朝的先生,舊朝的龍武王...總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若不是同一個人,新朝三萬鐵騎何以遠道而來?
這時,
吱嘎一聲,
農舍的木門打開了。
一個娉婷婀娜的身影順着泥土地的庭院走到籬笆門前。
呂雉看到這氣質出塵的女子,眼中生出一種莫名的冷色和妒色,旋即又好像感到了什麼,她的神色更加冰冷。
因爲出來的女人是莊魚。
因爲呂雉時如今真正的真龍之子,所以她自然能感他人不能感,能察覺到莊魚身上的妖邪氣息。
莊魚撥弄了下籬笆,打開門扉,走到門外,行禮道:“這位將軍,您所尋之人可是舍弟夏極?”
舍弟?
呂后的妒色少了許多,但卻依然存在疑惑。
先生爲何會和魔共處一室,甚至還是這妖魔的弟弟?
可轉念一想,先生神祕莫測,他所行事,自有深意,如今天下既定,妖邪甚多,先生身邊的妖邪先生自己管得,她就不用操心了。
於是,她沉默不言。
樊大將軍頓了兩秒,見呂后沒反應,這才上前客氣道:“正是夏先生。”
莊魚道:“那倒是不巧了,舍弟雲遊去了,已離家一個多月,如今不在這裏哩。”
雲遊去了?
衆人都愣了愣。
樊大將軍知道那急事是急的火燒眉頭,這三萬大軍也不完全是來請先生的,而是請完先生就要直接轉往東方了。
或是趁着新朝建立,版圖動盪未穩,外朝竟然蠢蠢欲動,欲要挑起事端...
若真是這麼倒是沒什麼,可是...
他的思緒斷了斷,因爲他聽到身後呂后的傳音。
呂后給了兩個字“等他”。
於是,樊大將軍客氣道:“無妨,那我等就在鎮外紮營,等待先生歸來。”
說罷,他又揚聲道:“我大軍會在鎮外駐紮,不會擾民,各位請放心!!!”
他邊說邊環視了一圈四方,在這環視之中,他的目光在各大勢力高手隱藏點處都稍稍停頓了下,如是一種警告。
說罷,他又對着莊魚客氣地行了行禮,這才轉身,領人離去。
隨着虎豹騎的離去,整個鎮子仿從那種沉重天威之中擺脫出來,可依然是寂靜無聲,不敢高聲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