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女人與夏極並肩而行,兩人停在了苦海之中的虛幻教會前,對視一眼,走入其中。
教會里的一切人,都如對兩人熟視無睹一般,似乎看不到兩人似的。
在面具女人輕車熟路的帶領下,兩人很快穿過諸多庭院,又順着地下螺旋迴廊,來到了教會的最深處。
而這最深處...只有一扇黑門。
面具女人擡手覆於這黑門,旋即...她的手指插向了黑門的孔洞中,直到整個沒入,才微微旋動。
一連串兒“咔咔咔”的聲音傳來,她又縮回手指。
黑洞的門扉打開了。
夏極稍稍愕然了下。
因爲他發現了一點:這扇門...居然也是真實存在於苦海的。
不,不止如此。
除了這扇門之外,這扇門之後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於苦海的。
雖然沒有山河社稷圖那般給他以震撼感,但卻也是唯一存在的。
換句話說,他進入了這扇門,就是從苦海里跳出去了?
門後,只有一個祭壇。
天光從古怪的神話水晶窗投落,照耀在祭壇上,而呈現出一種脫離了世界的靜謐感。
面具女人在這祭壇前停了下來。
夏極則是靜靜看着這古怪的祭壇,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是一個七角祭壇,以奇異的形狀佇立在此處,每三角則呈現出一個古體的“山”字,如此錯綜複雜,直如許多山字重疊在一起,而呈現出一種扭曲感。
他曾經在卦算世界裏混入過教會,自然知道“山之天父”就是教會所信奉的主神。
只是,這祭壇他卻從未見過。
夏極問:“這是什麼?”
面具女人走到祭壇,躺在祭壇正中心,身體呈某種姿勢躺好。
“吾皇,來吧...讓我接入您。”
“怎麼接入?”
夏極才問出這個問題,心底就生出了一種自明的念頭。
那是來自於毀滅之念的念頭,或者說是羅睺吞日炎本身之中藏着的念頭。
這念頭讓他清楚無誤知道了後續,也知道了許多事情。
一幕幕記憶碎片,在他腦海裏閃爍。
隱約間,他看到在一個空寂廣袤的星空裏,自己在行走着,而這個自己卻還隨同着許許多多的意識。
這些意識都是獨立存在的,但卻與他連在一起,受他一念所控制,稱他爲皇。
隱約間,他又看到這些意識中的每一個獨立個體都有着自己的精神生活,甚至這些獨立個體還會形成類似於人類的伴侶...
每一個意識在這個巨大整體裏各司其職,井井有條地發揮着自己的光和熱,就如同一臺巨大而精密機器的齒輪一樣。
隱約間,他又往下俯瞰。
這彷彿金字塔,又彷彿倒掛葡萄般的意識集合體擁有着近乎於神的能力。
每一個獨立的意識所發揮出的力量,都可被稱之爲神明。
正是他的存在,整個宇宙纔在有條不紊的運轉着,維持着秩序。
在這樣的秩序之中,宇宙裏也誕生了不少生命和族羣...
這...
這是一個匪夷所思的社會形態,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社會形態。
而在職能上,這一串的意識體,近乎等同於他所認知的“三十三天”“彼岸”“天道”“地道”“龍”等等的集合。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完整文明。
“這是...”
夏極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又都消散了,但記憶猶然存在着。
躺在祭壇上的面具女人分着雙腿,呈大字型躺着,口中吐出一個古怪的字節:“山。”
“山......”
夏極明白,這女人只是吐出了一個和“山”的讀音相似的字節,她說的並不是高山的山,而是另一個蘊藏着神祕寒意的字節。
而這個山,又讓夏極想起了記憶片段裏“那一串以他爲首的意識體”,這能夠支配宇宙的意識體是否也像山一樣呢?
“山。”女人又說了一遍。
夏極頓時也明白了“山之天父”的來源。
女人繼續道:“我們來的宇宙,叫...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化作一聲轟然的雷鳴,在夏極腦海裏炸響了。
他腦海裏又閃過諸多的畫面...
求長生的皇帝,神佛俱滅的三十三天和彼岸,詭異扭曲的世界,被污染的蟠桃樹,血肉滋養,獻祭魔身,而結出黑暗肉蟠桃跌落人間等等...
一切的來源,就是因爲一個名爲“山”的宇宙的入侵麼?
而世界在這個宇宙入侵後被進行了重組,而變得混亂扭曲以及“亂七八糟”。
不...
不對,沒這麼簡單。
女人躺在祭壇上,道:“吾皇,快上來。”
夏極道:“摘下面具。”
女人隨手彈開了面具,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這張臉上集聚了人類所有可以想象到的美。
無論是陽光健康的,還是黑暗病嬌的...
各種美都可以在這張臉上尋到最完美的闡述。
女人笑道:“我可以是任何人...吾皇卻只會是吾皇...”
忽地...
她有些急促道:“時間不多了...吾皇與我接入後,再說。”
“接入後,吾皇立刻離開這祭壇,回到苦海。”
話音才落下,夏極就隱約感到遙遠的世界傳來轟鳴的聲響。
那種聲響似是間隔了許多小世界傳遞而來,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怖感。
夏極已經很熟悉了,這是有某個強者在趕路,而他最熟知的則是六道山莊了。
而六道山莊和魔龍關係密切,如今這一半魔龍投向了他,六道山莊會不會是來斬殺叛徒的?
時間緊迫,
他盤膝坐在了祭壇上。
女人仰頭望天,一念之間。
啜啜啜~~
祭壇上,一根根形色皆似黑曜石的尖銳物件突兀此處,貫穿了女人。
緊接着,潺潺的血液從女人身上流淌而出,融入了祭壇的凹槽之中,灌滿了那詭異的七角形的紋理。
夏極雖然有很多意識,但他自身認爲是起點的意識還是穿越前的意識。
此時,他只覺得這一幕帶着濃郁的邪教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