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頓嘴角抽了抽：“西蒙，你答應過我的。”
“我知道，比爾，”西蒙道：“但是，如果我們都把麪包送到韓國人嘴邊，他們爲了面子堅決不張嘴，寧願餓死，這就不是我的原因了。”
克林頓無奈：“問題是，西蒙，現任執政黨與聯邦還是很親近的，我們無法判斷如果李金昌競選失敗，另外兩人上臺對聯邦的態度如何。”
金泳三1993年執政到現在，表面上美韓關係並不算好，各種摩擦分歧。
實際卻是，最近幾年美國與韓國在食品、菸草、汽車等方面的貿易談判，最終都以韓國的妥協而告終。作爲對比，日本在兩年前與美國的汽車貿易談判過程中就堅守住了自己的底線，因而使得日本的汽車產業沒有再重蹈半導體產業覆轍。
而且，曾經的歷史上，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放棄韓國經濟主權的IMF援助協議，也是金泳三政府在下臺前簽署。
這纔是真正的態度。
因此也再次印證了那句‘別看一個人怎麼說，要看一個人怎麼做’的真理。
西蒙翹起腿，姿態隨意地斜靠在沙發扶手上，語氣輕鬆道：“坦白說，比爾，我們需要在意韓國人的態度嗎？”
克林頓露出苦笑：“西蒙，明面上的規則總要講一下。”
“實際上就是不需要在意，”西蒙補充一句，又道：“放心吧，我相信華盛頓這邊肯定擁有比我更詳細的對另外兩位候選人的評估，更何況，青瓦臺在韓國的話語權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這次危機之後，更是如此。”
對於是否拯救韓國，華盛頓這邊其實也存在分歧。
具體不說，只是白宮這邊，克林頓是堅定的挺韓派，因此，對於西蒙剛剛過去週末把事情搞得有些大難免牢騷。不過，見對面沙發上年輕人都說到這份上，克林頓也就不再繼續，轉而換了輕鬆語氣：“西蒙，你知道月底……我是說，關於中國，前些日子你可是剛從北京回來，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你想聽哪方面的？”
“經濟上。”
“比爾，你想聽真話？”
“當然。”
“那，我能給出的意見，就是加深合作，最大程度加深合作。”
克林頓明顯意外，語氣裏帶着點調侃和試探：“西蒙，你確定自己是站在聯邦立場上這麼說？”
西蒙微笑着望過去：“比爾，你覺得有人可以收買我嗎，任何形式？”
克林頓稍微琢磨，隨即也就瞭然。
以眼前年輕人現在的財富和地位，任何人想要以任何形式讓對方改變立場，除非西蒙本人願意，否則都不太現實。
“既然這樣，我有些不明白？”
西蒙想了下，說道：“舉個例子，100年前，嗯，這樣，如果你能回到100年前，你是英國的一個資本家，爲了保持家族企業的長久興盛，你需要選擇下一步的投資方向，比爾，你會怎麼選擇？”
克林頓當然是聰明人，脫口而出道：“美國。”
“是啊，”西蒙道：“100年前，歐洲所犯的一個最大錯誤，就是他們以爲自己會永遠是世界的中心，結果，100後，聯邦纔是世界的中心。”
克林頓消化片刻，表情嚴肅起來：“西蒙，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我們應該做的是遏制中國，而不是大舉向中國進行投資。”
“比爾，你覺得歐洲當年沒有嘗試過遏制聯邦發展嗎？”西蒙繼續望着對方：“更何況，現在已經不是100年前了，這是一個註定全球化的時代，同時，因爲核武器的出現，又導現，又導致我們只要不想一起毀滅，就不可能再通過發動大規模戰爭這種最有效的手段去遏制競爭對手。”
西蒙笑道：“所以我剛剛纔問你，要不要聽真話，比爾，我完全可以編一個謊言給你。”
克林頓再次沉吟片刻，說道：“西蒙，中美現在的經濟體量差距在10倍以上，我突然覺得，你剛剛的類比，可能有些誇張？”
“記得在一本書上看過，比爾，”西蒙眼神平淡，嘴角帶笑：“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纔是。”
克林頓稍稍品味，點頭道：“很深刻的一句話，似乎應該有一個宏大的故事作爲襯托，西蒙，可以把這本書推薦給我嗎？”
西蒙搖頭：“讀的書太多，忘記哪裏看到的了，只記得這一句。”
克林頓也不追究，重新回到剛剛的話題：“好吧，那麼，按照你的思路，西蒙，我們最大程度投資中國，反而會促成中國的崛起，這似乎對聯邦沒有任何好處？”
“再回到100年前，比爾，如果你是一個富有遠見的英國資本家，努力投資美國的方方面面，鋼鐵、石油、電力等等，那麼，或許就像意大利的阿涅利家族那樣，克林頓家族現在就會成爲美國幕後真正的‘王族’，這就是好處。”
克林頓這次立刻反應過來，一時沒有回答，反而多少有些古怪地看向西蒙。
以眼前年輕人擁有的龐大資產，維斯特洛家族，現在說是美利堅幕後的‘王族’，也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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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頓隨即又想到了西蒙連續提及的100年前類比，腦海中浮現一個有些荒誕的念頭。不過，作爲一個現實而理智的人，他很快甩開這些無稽的想法，重新道：“西蒙，或許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覺得用你的思路去說服其他人，不太容易。”
西蒙微微攤手：“不需要你來說服，比爾，我已經在做了。更何況，他們不願意跟進，反而能讓我少一些競爭對手。”
克林頓一愣，隨即笑出來：“好吧，我現在也完全理解你最近幾年爲何對中國那麼熱衷了。”
話題到了這裏，也沒有必要再繼續。不過，當兩人起身打算重回酒會現場，西蒙又對克林頓道：“還有一件事，比爾，你最近可以拿去送人情。”
克林頓微微點頭，露出傾聽的表情。
西蒙道：“香港那邊，恆指10000點，我和索羅斯會一起出手，協助支撐香港股市，你這邊，如果有認識玩對衝的傢伙，可以讓他們適時收手了。當然，如果他們覺得可以與我和喬治拼一下，我也沒意見。”
克林頓這次是真的被驚到，起身後朝西蒙微微伸手的姿勢都有些僵住：“西蒙，有必要這樣嗎？”
“比爾，我是個生意人。”西蒙語帶解釋，主動握住總統先生僵在半空的手晃了晃，又帶起微笑：“你要知道，《福布斯》今天的榜單原計劃其實是下月初發布的，提前到現在，就是爲了幫我造勢。”
克林頓重新回過神，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變眼前這位年輕大亨的意志，甚至，對方說讓他送人情，明顯也和《福布斯》今天的榜單一樣，還是爲了減少自己接下來的運作阻力。
稍微猶豫，克林頓還是點頭：“好吧，我會多送一些人情出去。”
這麼說着，克林頓又不由想到，或許維斯特洛私下已經不知送了多少‘人情’出去。
或許，接下來，根本不用眼前年輕人再怎麼出手，礙於維斯特洛體系和量子基金的威名，針對香港的國際金融炒家就會主動撤離。反正亞洲又不止香港一塊肥肉，韓國現在可誘人多了，更何況，背靠中國大陸的香港，其實還那麼難啃。
克林頓也很喜歡中國的《孫子兵法》，理清這些，不免想到那本中國古籍中的其中一句：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