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說餓了,他便做法,黎落說想喫魚,他便趕着往菜市場買魚。
唯一沒有順着心意的是,這準媽媽太野了,拼命的想喫麻,喫辣,他就沒讓。
有趣的是,就爲這事,趕集回來的老丈人丈母孃還好好表揚了一通,順勢,又狠狠把不懂事的女兒批判了一頓。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往前。
三天後,楊太后乘坐私人飛機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老陳同志,和陳悠悠。
帶了好多東西。
尿片,衣服,奶粉,營養品,亂七八糟好幾箱。
買菜做飯的任務,也理所當然落到了他身上。
又兩日,喫過早飯,如往日一樣,陳遠牽着黎落,在樓下散步。
“累不累?”忽然黎落歪着頭問道。
陳遠笑:“還行,跟你比起來,我這都算不得什麼。”
黎落輕輕“嗯”了一聲,湊到耳邊:“再忍忍,很快就過去了,回頭,我好好補償你。”
陳遠眨眨眼,“真的?”
黎落臉一紅,沒好氣道:“假的,你看你,我還沒說什麼呢,口水都流出來了!”
陳遠悻悻:“怪我咯?這也不行,那也不讓,還不許我流口水想想?”
“呸!”
“怎麼就不行,怎麼就不讓了?我沒給你……”
話音未落,忽然僵住。
陳遠疑惑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黎落搖頭,弱弱道:“憋不住,尿褲子了……”
“哦。”
“沒事,上次不是查過麼,懷孕期間,漏尿很正常,生完就好了。”
陳遠十分淡定,一副很有經驗,相信我,準沒錯的樣子。
黎落沒動,約莫一分鐘後,眨眨眼道:“還尿呢,止不住,怎麼辦?”
“那麼多嗎?”
“是呀,說了不喝了不喝了,非要讓我喝,這下好,二十多年的人,一下子丟沒了!”黎落目光頗有些幽怨。
陳遠哈哈大笑:“沒事,我早就丟了,小學二年級期末考試,憋不住,我把粑粑拉褲子裏了!”
“噗——”
黎落被逗得哈哈大笑,又一分鐘後,還沒尿完。
陳遠這才意識到不對,打電話一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你是豬啊?”
“你能尿這麼久?”
“……”
黎落也捱罵了。
“笨蛋,蠢死了!”
“尿跟羊水分不清,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女兒?”
“……”
一邊罵,一邊給醫院打電話,還要你一邊收拾東西,忙得是雞飛狗跳。
陳遠跟黎落小學生一樣坐在一邊。
“有這麼嚴重麼?”
“好像,是很嚴重的樣子。”
“可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啊,一點都沒感覺到痛呢!”
“嗯,我……也沒感覺到痛呢!”
“噗,笨蛋,寶寶又沒在你肚子裏,你當然感覺不到痛啊!”
“……”
手握着手,說着悄悄話,儼然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可黎落知道,孩子的爸爸緊張了。
這也是認識這麼久以來,頭一次看到他這樣,手足無措,雖然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卻連說話的邏輯都不對。
之前都還好好的。
真到這一刻,一股莫名的感覺涌上來,讓他突然有種整個世界都彷彿變得不真實的錯覺。
他要有孩子了!
他要當孩子爸爸了!
兩世爲人,第一次……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到了醫院,初步檢查結果,宮口已開,兩指。
“請問,兩指什麼意思,是可以伸進去兩根手指頭嗎?”陳遠咧着嘴,一本正經問出一個很傻的問題。
黎落都捂臉,覺得沒臉見人了。
那產科醫生也沒給面子,劈頭蓋臉懟道:“是啊,你要不要伸兩根手指進去試試?”
說完啪的丟下一疊東西,“趕緊簽了,就沒見過這樣迷糊的。”
看得出來,還是嘴下留情了。
陳遠拿起桌上通知書一看,不禁又嚇一跳:“這麼危險的嗎,要不,要不咱剖吧?”
說着看向黎落:“聽說剖很快的,也安全,還沒那麼痛苦。”
“可是,剖了會留刀口,留疤呢,而且,恢復慢,傷口癒合要好久呢!”
臨到陣前,黎落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緊張,小臉微微發白。
忽然旁白小護士悄聲問道:“請……請問,你是陳遠嗎?”
陳遠愣了一下:“嗯,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我,我想請你幫忙籤個名……”小護士瞬間臉紅,準備好的紙筆遞上。
“噗嗤——”
黎落又被逗笑了,緊張的情緒大大緩解,調侃道:“還愣着幹嘛,人家護士姐姐讓你簽名呢!”
“哦!”陳遠趕緊簽上。
這會那產科醫生也終於在護士的提醒下明白了,儘管還是繃着臉,一副看渣男的樣,卻也不敢怠慢,趕緊跟上面彙報。
於是,院裏領導匆忙趕來,於是,市裏組織專家,於是……
陣仗一下子就大了。
一次簡單的生產,硬是搞成了全市產科專家會診。
這個時候,連省裏都來了電話,密切關注。
最終一致認定,順產!
“那就……順產?”這種事,哪怕身爲家人,一般也是沒什麼話語權的,最終得夫妻雙方決定。
黎落這個時候早已不緊張了,就是,開始出現一定程度的痛苦。
聞言滿臉無所謂:“順產吧,醫生說了,順產恢復快,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而且,胎位很正呢,我的身體也很好,放心,不會有事的。”
說完又開心道:“困難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等寶寶出來,我一定要好好補償一下自己!”
陳遠:“……”
嘆了口氣,問旁邊的醫生道:“那萬一出現狀況,我想保大,沒問題吧?”
“噗——”
周圍一片笑聲。
院長笑着解釋道:“這個放心,保大保小這種事,電視裏纔有,現實裏是不存在的。
因爲從法律角度說,孕婦擁有生命權,而尚未出生的胎兒,還沒有生命權,這樣一來,如果能救不救,就是醫療事故,出問題要坐牢的。
而且,我覺得陳總應該對我們有信心,也應該對您的愛人有信心。”
陳遠深吸一口氣,再度看向黎落。
黎落眨眨眼:“放心啦,醫生都這麼說,沒事的,咱們要相信科學!”
陳遠無奈:“好吧,那就順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