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他說的是那個……花瓶……”
唐婉和方叔對視一眼，全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慌。
和順堂花了高價，買了一個贗品，本來就是個笑話了。
如果再將贗品試圖以高價賣給別人，那牌子就徹底是放在腳底下踩了。
“小婉，你不會說是沒有吧？花了五百多萬不是嗎？”
唐志義冷笑着，又對邊上的柳石澤、王世龍道：“柳公子，王叔，和順堂在唐婉的經營下一直不錯，相信你們肯定能滿意。”
柳石澤一撇嘴，對王世龍道：“王叔，這破地方能有什麼寶貝？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當着唐婉的面，一聲“破地方”說的絲毫沒有遮掩，還以手掩鼻子，像是聞到了什麼臭氣一樣。
瞬間，唐婉臉沉了下來。
王世龍依然笑呵呵的樣子，沒有替和順堂辯解，也沒有附和。
王青卻臉一板，冷冰冰道：“柳少你不喜歡可以去其他地方。”
柳石澤馬上堆出笑臉，討好道：“青妹妹，我這不是怕你和王叔被騙嘛。”
他掃了一眼和順堂陳列的東西，滿臉嫌棄的表情，就跟上公廁推開隔門，看到一坨坨沒有沖洗一模一樣。
唐志義在邊上，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感覺半個月前挨的那頓打，還在隱隱作痛。
他也尷尬，剛剛柳石澤那聲“騙子”，越想越是覺得能夠對號入座。
柳石澤看了唐志義一眼，才後知後覺地道：“志義我不是說你啊，不過不管是你們家唐軒還是這個蒼蠅館子，都沒啥好東西，跟上京的確是比不了。”
唐志義訕訕然地附和道：“是比不了。”
“要不我們先看看東西吧……”
唐志義剛要重新帶起節奏，王世龍忽然插口，依然是笑呵呵的樣子，道：“還是等幾位專家到了再看吧。”
“王某人就是個看熱鬧的外行，還是不獻醜了，免得回頭惹人笑話。”
王世龍一開口，柳石澤一副捏着鼻子的樣子，倒沒再說走。
唐婉跟王青聊了幾句，轉過身來走回來，滿臉都是焦慮之色。
“怎麼辦？唐志義介紹他們來的，說我們收了一件好寶貝，喏，就是那個……”
唐婉貝齒咬住脣瓣，緊張地道：“可是……，我剛跟方叔確認過了，那個白底粉彩仕女紋瓶根本就是假貨。
我們只能當着所有人的面前，承認我們打了眼，花高價買了假貨。”
“我們和順堂的牌子，要砸了。”
唐婉難受得臉色都有些發白。
陳陽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道：“先彆着急，老婆你先跟我說這個瓶子是怎麼回事？”
唐婉將瞭解的情況一說，不說陳陽，就是蘇紅玉都聽明白了。
這事本來是唐志義的鍋，他外行指導內行，一接手和順堂，就先把方叔撂在一邊，爲了顯示自己能耐，外加被人忽悠，就簽了那一紙的打包議價協議。
事後唐志義發現問題後，正好又需要將和順堂移交回來，他就在交接流程上做了手腳。
等唐婉和方叔發現不對，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他怎麼這麼壞呢？”
蘇紅玉義憤填膺，頓了頓，又小聲地道：“小婉呀，要不，咱們就把那啥瓶子，當真的賣給王世龍得了。”
她這個建議一出，唐婉就連連搖頭，道：“就說王叔對我們的照顧，這事我就幹不出來。
也做不到的。
王叔這回到下江來買東西，特意請了故宮博物院的首席研究員盧學明盧教授。
那位柳石澤柳少，也帶來了他們古月齋的高級鑑定師高斌。
有這兩位在，假的真不了的。”
唐婉這話一出，蘇紅玉也死心了。
方叔都能看出假來，還能瞞得過這兩位上京來的專家嗎？
不可能！
蘇紅玉一計不成，又想出了新點子，她悄悄地道：“小婉，要不你去跟唐志義那個小子認個錯，服個軟，說以後咱不跟他爭了，讓他放咱一馬。”
唐婉搖頭，臉上露出悽苦之色。
方叔在邊上也是搖頭，解釋道：“不行的，這事唐志義已經做不了主了，人都來了，剛鬧這一出，他們也看在眼裏了。”
他衝着那邊呶了一呶嘴。
陳陽等人看過去，果然發現唐志義招呼了安德魯過去，幾個人聊了起來，更能清楚地看到王世龍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外面人羣裏傳出了一陣喧譁聲音，類似於粉絲們去機場給偶像接機，看到偶像下飛機時候的尖叫聲。
一行兩個老者，一箇中年人，排衆而出，走進了和順齋。
兩人老者都是白髮蒼蒼，一個面容和藹頻頻地對圍觀的人點頭致意，一個倨傲地昂着腦袋，不耐煩三個字幾乎就寫在額頭上。
最後一箇中年人光着個腦袋，架着金邊眼鏡，一副精明無比模樣。
看到來人，方叔面露敬仰之色地介紹道：“你們看，那就是今年剛剛退休的故宮博物院首席研究員，盧學明盧教授。
他老人家最愛提攜後輩，還經常出席鑑寶欄目，很受愛戴，是咱們行業真正的這個。”
方叔衝着盧教授方向，比了一個大拇指。
另外兩位他卻是認不出來了。
盧教授既然到了，事情也就拖不下去了，唐婉、陳陽等人趕緊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啊王總，遇到一位老朋友，耽擱了一下，抱歉抱歉。”
盧教授沒有介紹他遇到並帶過來的那位老朋友，就是那個倨傲老者，只是客氣地跟王世龍道歉。
柳石澤倒是驕傲地介紹了那位光頭中年人，正是他們古月齋的高級鑑定師高斌。
唐志義迫不及待地道：“小婉，那就是你們高價收來的寶貝呢？”
“拿出來讓王總、柳少、盧教授、高師傅掌掌眼。”
面對衆人的目光，唐婉一咬牙，閉上眼睛，就打算說出真相來。
她嘴脣輕張，還沒來得及發聲呢，耳邊傳來陳陽溫柔而堅定的聲音：
“沒事，拿出來吧。”
“既然是寶貝，就該讓它見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