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住呼吸,閉合眸子,靜靜聽着。
溫阮知道元稷是要去早朝。
若是換了從前,她定會比元稷早起,梳洗打扮好自己,親自煲湯,然後服侍元稷更衣用膳,再送他出門。
時至今日,她當初那份熱忱早已被元稷親手斬殺,不留痕跡。
溫阮靜躺半刻,木門一開一合,屋中驟然安靜下來。
她睜開眸子,屋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燦爛的陽光爬進屋內,落在她的臉上。
她下意識的擡手擋在眼前,這樣刺目耀眼的陽光,她好像許久未見。
溫阮適應片刻下榻,圓臉宮人悄無聲息過來,跪在地上給她穿鞋。
“時候還早,太子妃不多睡會?”
圓臉宮人有些緊張,給溫阮穿鞋提了兩次沒提上來,說話與昨日曜起來細聲細氣了許多。
溫阮道:“按照宮規,現下我應該要去給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請安敬茶,再睡就要誤了時辰。”
即便小阮再怎麼癡傻,這個禮數,宮人也該提醒的。
圓臉宮人沒想到溫阮會說這個,她恭敬的跪在地上道:“殿下臨上朝前吩咐了,太子妃不必去各處請安敬茶。”
溫阮詫異:“爲什麼?”
“這個……奴婢便不知道了。”圓臉宮人有些爲難。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溫阮脫掉鞋子,重新躺在牀榻上。
一夜未眠導致的結果是頭昏腦漲,精神不濟。
不稍片刻,她便沉入夢鄉,踏踏實實的睡了一會兒。
約莫半個時辰後,空月進來,瞧溫阮還睡着,不得已喚道:“姑娘。”
只輕輕一聲,溫阮便醒了。
她睜開眸子,從夢境到現實中拉扯了好一會,從牀榻上起來,問:“有事?”
“皇后娘娘那邊着人來請姑娘過去。”
“不是說……”溫阮止住後話,是她糊塗了。
那個嚴厲苛刻的皇后,怎麼會縱容新嫁進東宮的太子妃,不尊禮數。
想來讓她不必去各處請安是元稷的意思。
皇后見過了時辰溫阮還未去敬茶請安,便着人來請。
空月躬身道:“姑娘可以不去,等殿下下朝回來自會向皇后娘娘回稟。”
她看一眼溫阮的神色說:“奴婢尋個由頭這就去回了那位姑姑。”
“我去。”溫阮起身,準備挑一件常服前去拜見。
慕容芸霽既派了身邊的姑姑來請,必然是請不到人不會罷休。
正好皇后於她經年未見,她也想好好的拜見拜見這位皇后娘娘。
東宮外備了轎攆,溫阮行到轎攆前,淡漠的看一眼。
這個太子妃的專用轎攆,曾幾何時,她多麼慶幸,站在元稷身旁的人是她,正因如此,纔會有身後的這些榮寵。
而這些她自以爲榮的身份地位,卻給她與家人帶來巨大的災禍和痛苦,讓她牢記於心,不敢去忘。
她道:“我想走着去。”
空月揮了揮手,讓人把這些撤了。
溫阮凝眸看去,這長長的宮道,一如當年,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宮人步履匆匆,見着有主子路過,便停下腳步行禮。
牆頭上的枝葉,綠意如新,年復一年,年年如此。
溫阮擡眸,看着宮道兩旁的紅牆碧瓦,她曾把這裏當做她和元稷的家,一輩子賴以生存的地方。
可笑是,從沒人將她當成一家人來看。
從前是,現在也是。
他們所中意的太子妃,是家境權勢地位於一身的姑娘。
不然便不會有昨夜的刺殺了。
溫阮在心底冷笑一聲,她側眸道:“昨天晚上的刺客抓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