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深秋，樹上的枝葉早已泛黃，就連盆栽裏的花葉也有些蔫吧的意味。
皇太后拿着修剪花葉的剪子。正專心修理着几案上的一盆萬壽菊。
壽順候在皇太后跟前兒。笑道：“這內務局的還算是識時務，知道皇太后今兒回宮。特意命人送來了幾盆皇太后您最愛的萬壽菊來。”
皇太后眉眼裏染了笑，儼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這哪裏是內務府有眼色，分明是皇后在提點哀家呢。”
按常理，皇太后從佛寺回宮，皇后會親自去宮門口相迎，服侍皇太后淨手。
可今兒個。皇后沒來，先到彰茂宮的是幾盆內務局精挑細選的萬壽菊。
她豈能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皇太后修剪好一盆，壽順吩咐宮人端下去。換了新的一盆上來。
這萬壽菊本是內務局修剪好的，奈何皇太后喜歡這玩意，每每送來。都要親自再修剪一遍，才肯擺在宮裏。
皇太后常說。修剪花葉的過程，亦是修心的過程。
彰茂宮的宮人都知她的喜好，每次內務局送來花卉盆栽。便先端來給皇太后修剪。
“太后娘娘您是說東宮的那位繼室近日鬧出的動靜嗎？”壽順猜測道。
“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連皇后都拿她沒法子……”
皇太后說到這的時候頓了一下，倒該不是皇后拿捏不了，許是那混小子護着繼室，將皇后氣的病倒了。
她蒼老眼眸慢慢眯起。眼周處便可瞧見細微的皺紋。
即便是如此，仍然能看出這位老者一輩子養尊處優。並未受過什麼苦，皮膚的肌理仍細嫩無比，若不是年歲已至，興許連這細微的皺紋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臉上。
她倒是想看看，自打溫阮沒了，是什麼樣的女子收了他孫兒的心。
“壽順。”皇太后認真的修剪多餘的枝葉，緩緩道，“去東宮將太子妃喚來，讓哀家瞧瞧這孫媳長得什麼俊俏模樣，能將當年名動北祀國的溫阮給比下去了。”
“是，奴才這就去。”壽順含着笑剛行了一禮。
門外宮人進來俯身道：“啓稟皇太后，太子妃前來給您請安了。”
“呦。”皇太后修剪枝葉的手停下，她從萬壽菊中擡起頭，將剪子遞給壽順，“讓她進來。”
溫阮進來的時候，皇太后已命人將萬壽菊收了，她坐在軟塌上。
溫阮低着頭，上前跪地行禮：“小阮給皇太后請安，願太后鳳體康健。”
“好孩子，快到哀家這兒來。”皇太后看了一眼壽順。
壽順會意，上前遞了手臂過去，將溫阮親自從地上扶起來。
皇太后瞧見溫阮面容，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但那一絲詫異轉瞬即逝，很快又換做溫和的笑意道：“你與稷兒成婚，哀家在靖川寺爲國祈福，未能趕回來，你不會怪哀家不重視你吧。”
本要入座的溫阮，起身又俯身道：“小阮不敢。”
“這孩子，禮數倒是周全，快起來，坐吧。”皇太后笑着伸手，扶住溫阮的手臂，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側。
溫阮的指尖觸及到那隻戴着護甲的手時，心中微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