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夜的命名術 >305、第十條龍魚(求月票)
    這幾天,李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打游擊戰,換了各種地方集合,就爲了躲避那些想要重新融入這個跑操隊伍的同學。

    其實在第六天的晚上,就已經有學生父母提着禮物登門拜訪。

    那時候他父親還在樞密處加班,是他和他媽媽招待的。

    這大宅院裏,也不是人人都過的非常如意,也有家庭是祖上犯過錯,所以被家族在權力上邊緣化的。

    所以對於這些家庭,他們很清楚權力到底是個怎樣誘人的東西,自己被邊緣了,便期許孩子能夠未來在家族內部擔任要職。

    只有這樣,他們這一支纔算是重新有了希望。

    那對母子在李恪家中做客,寒暄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說出目的:希望李恪能跟先生說一下,讓孩子重新回到跑操隊伍裏去。

    不得不說,這位母親倒是很聰明,那時候李束等人甚至都還沒從軍隊中歸來,她只是聽說李依諾也去跑操,便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然而,慶塵也曾專門給李恪說過,這條路如果讓取巧的人走了,並沒有什麼意義,說不定未來還會泄露修行之路。

    而慶塵這種簡單篩選一下吃不了苦的人的方法,也是老叟同意了的。。

    這時候,或許慶塵自己都還沒意識到,這種篩選的權力,其實是影響力非常大的。

    有些聰明人甚至可以預見到,未來幾十年裏,那些掉隊的人,和那些沒掉隊的人,前途會是天壤地別。

    分水嶺從這一刻就開始了。

    李恪當時客氣的拒絕了那對母子,並說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還得先生說了纔算。

    穿越第七天的上午,李恪剛進學堂,便有一個小胖子冷笑道:“喲,看誰來了,這不是喜歡喫獨食的李恪嗎?”

    “李恪你真行啊,爲了躲我們,都能跑到後山的狙擊場上?”

    “都是李氏的兄弟姐妹,你至於這麼做嗎?”

    他們根本不管這是不是慶塵的交代,反正他們也不敢攻擊慶塵,那就攻擊這個負責執行的李恪。

    學堂裏,大部分孩子都被篩選掉了,大家早上讓僕役分散出去找了半天,都硬是沒有找到李恪他們在哪裏集合、哪裏跑步。

    結果鬧了半天,今天李恪乾脆吧集合地點設在了後山的狙擊場,誰能想到大早上跑步會去那種地方啊?

    還有人直接5點半就堵在李恪家門口的,這方法倒是受了高人指點,你不是打游擊嗎,我直接堵你家門口不就行了,你總要出門的吧?

    結果他們發現,李恪那天晚上壓根就沒在峯巒別院裏睡覺,而是直接跑去了李依諾的青山別院,就睡在慶一的隔壁。

    這一手很多人都沒想到,有人猜測這絕對是那位教習先生指點的。

    這個時候,其他同學們已經知道,那些堅持跑步的人身上將會有事情發生,於是心裏已經有些掩飾不住的嫉妒了。

    就連那些跟他一起跑步的同學,也都沒有幫忙說話。

    大家都任由着脣槍舌劍,朝李恪攻擊過去。

    然而,李恪面對這些冷嘲熱諷,依然面無表情的上課聽講,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干擾似的。

    下午第一個課間,李恪去上廁所回來坐下,卻驚愕間發現自己椅子上不知道何時被人潑了水,以至於他坐下的時候,半天褲子都溼了。

    現在是冬季,一條溼漉漉的褲子需要人體來暖幹根本不可能,那冰冷的感覺,像是一柄刀子似的紮在李恪身上。

    有一名小胖子嬉笑起來:“李恪尿褲子了!”

    李恪平靜的看了對方一眼,仍舊沒有說話。

    這一次,跟着李恪跑步的幾名學生忍不住了,他們站起身來對小胖子,以及小胖子身邊的那羣人怒目相視:“你們自己掉隊的怪誰,再動他一下試試?大家都是李氏的兄弟姐妹,不要太過分了!”

    李恪拉住了一名同學:“算了。”

    迴歸倒計時,7:00:00.

    剩餘七小時。

    傍晚,他獨自一人走向秋葉別院。

    進了院子之後,發現慶塵依舊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李恪想了想,照舊去廚房做飯,做魚,期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今天,他做魚的時候格外認真,因爲昨天先生不知爲何沒去龍湖的緣故,今天這是第九條龍魚。

    李恪知道,先生喫下今晚這條龍魚,說不定會有些驚人的變化。

    只是,做着飯的時候,李恪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情緒,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他趕忙仰頭,以免眼淚掉進鍋裏。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14歲的孩子,同學們一起對他冷嘲熱諷,不管他有多麼強大的內心都有些扛不住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院裏的慶塵。

    慶塵彷彿對此一無所知,躺在躺椅上連身子都沒有動彈一下。

    李恪趕緊抹了抹眼淚,繼續做紅燒魚。

    今天,慶塵已經將狙擊訓練的標靶推移至2100米,只剩下最後500米便算是‘畢業’了。

    不過,畢業依舊不是終點,接下來他還會增加‘海拔’這樣的額外訓練科目。

    沒過一會兒,李恪將紅燒魚端上桌子。

    “去把謝客牌子給我掛上,把門關嚴,不然的話,今天可能會有點熱鬧,”慶塵閉着眼說道。

    李恪愣了一下,但還是照做。

    結果剛掛上謝客的牌子沒多久,門外便傳來敲門聲,有人在門外喊道:“先生,我帶着孩子來給您賠罪了,您把門打開吧。”

    李恪看向慶塵,卻見這位教習先生已經拿起筷子開始喫魚,對外面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秋葉別院外面的家長與學生沒走,沒多大一會兒,便又有新的家長與學生來到門外。

    慢慢的,外面等候了十多名學生與家長,李恪卻發現自家教習先生跟沒事人一樣,慢條斯理的喫着龍魚。

    “今天做的鹹了,有心事?”慶塵一邊喫一邊問道。

    李恪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將自己的委屈說出來,他回答道:“先生,我想跟您道個歉,昨天晚上有人找上門,想要我幫他們求情,結果我說,這事情我說了不算,得找您纔行。”

    “你說的也沒什麼錯啊,”慶塵搖搖頭:“不必自責。”

    李恪認真說道:“不是這樣的,後來母親批評了我,他說您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我就理所應當的幫您把所有事情擋下來,而不是有責任全都推給您。”

    “你母親說的也沒錯,”慶塵說道:“但還是不用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