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三江在此交匯,城市燦爛的燈火將江面映襯的猶如夢幻。
就在這座城市裏,正有士兵從各個陰影裏集結在一起,他們手臂上扎着紫色的袖巾。
這些士兵像是溪流一般,從各個角落裏匯聚在一起,向着銀杏山上的莊園奔騰殺去。
那山上的樓宇,靜靜的佇立着,就像是毫無察覺的巨人。
這支部隊紀律嚴明、行動果斷,每當有新的士兵匯聚進來,便會有人問道。
“口令!”
“改天換日!回令!”
“江河常在!”
隨後,便會有人進行電子信標的雙重覈對,每個電子信標都是168位動態碼,沒法僞造。
慢慢的,這些士兵越聚越多,最終他們分成兩隊,一隊負責去摧毀整個5號城市的電力系統,另一隊則繼續殺向銀杏莊園!
當他們來到銀杏山下的時候,陰影裏有高手走出來,手裏還提着暗樁旳屍體:“解決,繼續前進!斬首!”
說着,這名高手轉身回看山上的那座黑暗小屋。
那是家主所在的位置,慶氏內部最神祕的地方。
如往常一樣,小屋裏的燈沒有亮。
說它最神祕不是因爲裏面藏着什麼大殺器,而是除了影子以及少數人外,根本沒人能夠接近那個屋子。
所有侍奉家主的僕役都是聾啞人,沒人能從那裏聽到什麼祕密,所有僕役的行爲,都有一位神祕人在以手語操控着。
此時,上千名士兵保持着通訊靜默朝山上殺去。
一路上,不斷有高手從陰影裏走出,他們都是提前潛入進來解決暗樁的。
突然間,前方有人豎起自己的右手臂。
他身後的士兵同一時間蹲下身子,持槍警戒四周。
其中一名高手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
0點。
剎那間,5號城市的萬家燈火驟然熄滅了,那些城市裏數千個常年運轉的雲流塔也停了下來。
如天上宮闕的銀杏莊園,也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當人類習以爲常的燈火全部消失時,彷彿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寂靜。
直到這一幕出現,士兵們纔開始繼續前進。
這說明,摧毀電力供應系統的部隊已經成功。
黑暗裏,士兵們喘息着,世界裏只剩下沉重的腳步聲。
還有山路石階兩旁的松樹,松針被風吹拂起來相互摩擦的沙沙聲。
可是,還沒等他們來到半山腰,卻忽然看見有人提着一盞煤油燈,站在山上石階的盡頭,冷冷的朝下面望來。
他身邊還有一個少年。
他身後則是數十名將雙手攏在袖子裏的聾啞人。
所有人胸口都帶着一朵白色的菊花,祭奠着剛剛逝去的人。
當士兵們仰頭看到石階盡頭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呼吸便是一滯。
卻見那提着煤油燈的中年男人將煤油燈塞進少年手裏,然後轉身對聾啞人們做出手語:“全殺了。”
剎那間,士兵隊伍裏忽然有數十人,將自己的紫色袖巾翻了過來,那紫色袖巾背面竟是純黑色,還繡着一片白色的銀杏葉。
而那黑底色上的白色銀杏葉,看起來格外肅殺。
下一刻,這些隱藏在士兵中的數十名高手開始屠戮。
山上的聾啞人們一個個躍向山間消失不見,士兵隊伍後面的幾個高手眼見不對,立刻想跑,可還沒等他們跑多遠,便看見那些穿着白色麻衣的聾啞人,竟已經後發先至的來到了山下,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聾啞人面無表情,有些還紅着眼眶,似乎剛剛哭過。
而那逃跑的九位高手裏,竟有三位在此時翻起了袖巾,露出裏面背面黑色的綢布與白色的銀杏樹葉。
山路盡頭的那位中年人看到這一幕,便知道大局已定。
或許發起這場血腥事變的人,都未曾想到過手下竟有這麼多家主的人。
那位老人在屋裏待了十多年,看似與世無爭,卻彷彿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沒有錯過。
他對身旁少年輕聲說道:“無趣。”
說完,中年男人便從少年手中接過煤油燈,轉身緩緩往山上走去。
就在他背後,5號城市的萬家燈火重新亮起,燦若銀河。
似乎這裏的電力系統從來都沒有被摧毀過。
中年人帶着少年與星輝,走到那座小屋外面:“家主,太弱了,我沒有出手。”
屋裏那位老人說道:“進來吧。能變賣祖宗家業的人能有多聰明,慶氏若給他們,無需十年便會大廈傾塌。都是些自以爲聰明的人啊。”
中年人推開木門,看着那位老人一夜之間又佝僂了幾分的背影:“如果我們早點找到李秉熙的妻子,也許就能早點殺了李秉熙,小準或許就不用……抱歉。”
“不用說抱歉,”老人平靜道:“李秉熙老奸巨猾,能找到他妻子的關押之地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這件事情你們立功了。至於小準的事情,就算李秉熙提前死了,也很難改變他的結局。不用難過,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結局,他沒有遺憾。”
中年人沉默了。
老人緩緩站起身來,對中年人身邊的少年笑着招手:“你就是慶無吧,小準提過你很多次了。”
那膚色黝黑的少年向前走了兩步,卻見老人仔細打量着他:“你父親跟了我三十年,現在換你去跟下一任家主了。踏出這一步,就不能回頭了,你願意嗎?”
慶無點點頭:“我願意。我與他見過,他確實比其他人都強。”
老人說道:“小準跟我提起過,他說你就是想看看慶塵是否夠格,纔要求去當的影子候選者,怎麼樣,觀察夠了?”
慶無搖搖頭:“他並沒有過多參與影子之爭,所以我對他沒什麼觀察。”
“那你爲何願意跟他?”老人問道。
“他能跳出影子之爭,本就是一種本事,”慶無平靜說道,這位少年面對慶氏家主,絲毫沒有卑微之色:“不過,他還不是家主,在此之前,我還得繼續修行,哪天他真的成了家主,我纔會去跟他。”
老人嘆息道:“你們這一脈都是武癡,你爺爺是,你爸爸是,你也是。”
中年人忽然說道:“當武癡挺好的,不用想那麼多煩心事,有人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一輩子,做好一件事情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