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夜的命名術 >950、預判未來
    午夜。

    “好餓,”有人小聲說道。

    “我也是。”有人小聲迴應。

    西南的山野裏影影綽綽,家長會成員381241人分成了上千只縱隊,化整爲零的分散在山間緩慢行進。

    爲了不被衛星發現他們選擇夜晚走路,白天則躲在樹蔭下睡覺。

    他們人均也有E級的水準,但西南蜀道之難,是難以想象的。

    一場長征所要經過的路途,並非是在平坦的地面上行走兩千多公里。

    從中原往西南走,需要經過不知道多少條河流,不知道多少個山坳,不知道多少座山峯。

    遇到無法通行的地貌,還需要迂迴很遠才能找到合適通過的地方。

    SHING

    直線2300公里,但把那崎嶇的地形展開的話,恐怕7000公里都不止。

    他們剛走了三百多公里,很多人的鞋子就爛掉了。

    腳也爛掉了。

    他們只能赤腳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踩着枯樹枝與松針,腳底板爛了之後,卻依然不能停下。

    路上開始有心靈手巧的家人給大家編草鞋,但穿過草鞋的人才能明白,現代人穿上草鞋也會感覺疼痛難忍,腳踝磨爛了,草鞋慢慢也變成了紅色,又幹涸成黑色。

    編草鞋的那些人,手也磨爛掉了,但她們依然堅持着,有人勸她們別編了,她們就會笑着說“手爛了也不耽誤前進,但大家的腳爛了,可就沒法繼續往前走了。

    有些人開始逃跑了,三百多公里山路,打垮了許多家人的信仰,381241人,變成了324109人。

    小七和羅萬涯等三百二十名核心成員混在人羣之中,他們躲過了第一天的黑魔法後,又悄悄的回到了隊伍裏,無聲的帶領着隊伍。

    當他們三百二十個人做出回來的決定時,很多人並不同意,因爲誰也沒法確定裁決者會不會又突然跑到他們附近去使用黑魔法。

    躲過了上一次,不一定能躲過下一次

    但羅萬涯說∶“這場漫長的長征太艱苦了,隊伍裏沒有核心成員在隊伍裏起到帶頭作用,好不容易拉起來的隊伍就會很快垮掉。這是我們最後的根基,不能垮了“

    慶塵有他的事情要做,而他麾下的這些人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他們也在做着屬於自己的努力。

    當時在黑葉原裏,有人問道∶“那如果你們三百二十個人真的被黑魔法殺死了呢?”

    羅萬涯回答∶“那就換下一批三百二十人回到東大陸的隊伍裏,繼續帶着隊伍前進。”

    這是自殺式的行爲,家長會核心成員們一批一批的頂上,死掉一批,那就再換一批。

    又死掉一批,那就再換一批。

    直到他們將這三十多萬人帶到目的地,等待着這三十多萬人在路上錘鍊。

    羅萬涯笑着說道∶“別人能死,我們爲什麼不可以死?如果我們真能用自己的命,換取一支再也不怕任何困難的隊伍,也是好事。”

    如慶塵所說,家長會擴張的太快了,有些人沒有經歷過戰爭和災難,只是慕名的表決心,經過觀察後加入了家長會。

    但問題是,有些決心是會被摧毀的,有些人的信仰,也並不堅定。

    有時候慶塵會想,其實家長會確實需要一場磨練,以大浪淘沙的方式將那些無法走上戰場的人,淘汰出去。

    就像把鋼坯放入火爐燒紅,然後一錘一錘的打掉雜質,打成鋼刀,到了那時候,這三十多萬人才有用武之地。

    但是,路途上最難熬的並非是山路,還有飢餓。

    三十二萬人是什麼概念?哪怕他們分散到山野裏,也很難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尋找食物。

    一開始很多人樂觀的設想,自己可以去山野抓野味,挖野菜、大自然裏物資那麼豐富,總能找到喫的。

    實在不行,大家就喫樹皮嘛。

    然而現實是,龐大的人羣數量,對任何生態環境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他們會發現,抓到的野味給大家分一分,十個人也就最多能分到一口,甚至一百個人才能分到一口。

    路上的植物,最多有百分之一是可以喫的。

    隊伍前面的人還能喫樹皮,後面的人連樹皮都沒得喫。

    最後,大家開始喫蟲子,可後遺症就是上吐下瀉,甚至還有不少人發燒、生病

    如果你是獨自一人進入山野,還擁有着強大的體魄,並擁有着荒野生存經驗,那活下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如果你是和三十多萬人一起進去,所有人都會非常艱難。

    如今密鑰之門還都佔用着撤離家人,暫時也顧不上他們這羣人,所有人都在捱餓。

    其實,就算是有密鑰之門,在丟失了10號城市的情況下,家長會也很難立刻組織起物資送過來。

    崎嶇山路、飢餓、疾病,他們活得簡直不像是現代人。

    白天大家停留在樹蔭下休息,有時候人羣裏突然就會傳來啜泣聲,先是一個人哭,緊接着是一羣人一起哭。

    睡醒了哭苦累了睡。

    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羅萬涯靠在樹上,默默的看着陽光從樹冠的縫隙投在自己臉上∶“小七,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無業遊民,”小七在旁邊嚼着草葉,笑着說道“每天就是蹦蹦迪,無憂無慮。”

    “我穿越之前就是個混混,什麼事情都做過,當年偷渡去日本的時候,躲在蛇頭的船艙裏,一到開飯的時候,蛇頭就打開貨倉,把一鍋白粥直接倒在地上,然後所有偷渡的人一起去搶,”羅萬涯回憶道∶“大家爲了那點粥打得頭破血流,打贏了還得用流着血的手把白粥從地上捧起來喫。”

    羅萬涯∶“那會兒的日子真苦,我當時在貨倉裏發誓,等我混出個模樣來,先把那個蛇頭給弄死,但後來我還沒混出模樣,蛇頭就已經被捅死了.”

    羅萬涯∶“不過,那會兒的苦,是毫無意義的苦,現在的苦雖然比那時候更苦,但我卻覺得有意義。”

    “你要是餓了就喫點草,不用在這絮絮叨叨的,”小七哭笑不得。

    羅萬涯∶“.………………………………………………”

    然而就在此時,前方負責偵查的家人忽然跑回來“老羅老羅

    羅萬涯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怎麼了有敵情”

    “啊,不是,是前面有個人在等我們!”這位家人說道∶“而且,他說他等我們好幾個月了!”

    羅萬涯和小七相視一眼,竟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