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今個兒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辦?”
烏蘭麻利的伺候她洗漱完換了衣裳,又一連聲叫廚房傳膳,卻見平日裏睡老大喫老二的自家主子,有些沒精神的擺擺手,“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天還沒亮就覺得心裏頭發慌,想睡竟然都睡不着了。”
烏蘭急了,見屋裏也沒有外人,沒什麼主僕禁忌的直接伸手探上了嚴曉曉的額頭,“可別是叫前幾天那一場吹病了吧?要不要尋大夫來瞧瞧?”
“要病早病了,哪有吹了風好幾天才病的?”嚴曉曉覺得這丫頭越發把自己當小不點看,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想起了真正的小不點,“那小子呢?不是前幾日還鬧騰着說要學騎馬?我見你把從科爾沁帶來的皮子都翻出來給他做了護具,怎麼這兩天竟是不見人了?”
嚴曉曉雖然不樂意上趕着去做什麼便宜後媽,可洛博會親近她,小小的人兒也乖巧可愛,她倒也算喜歡,加上葉赫氏平日裏往她這裏走動得多,十回裏頭至少六七回都帶着這小子,一來二去的多少上了點心。
“昨日我就去葉赫側妃那兒問了呢,說是有些受了寒,這兩天喝着藥發汗就不叫他往外頭走,葉赫側妃還叫我給您道罪呢。”
“這有什麼道罪的,小孩子家家病起來本就可大可小,她仔細點是好事。”
這年頭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平時有小不點在她身邊湊湊樂子一天也過得快,可小不點病了偏偏她又起得這樣早,再是不耐煩動彈也經不住在這屋子裏躺一天。
“索性等會沒什麼別的事,就去葉赫氏那邊瞧瞧那小子,把你做的那些東西也帶上,叫那小子眼饞眼饞,說不定就好得更快了。”
烏蘭脆生生應了一聲,見自家主子彷彿也有了胃口更是一連催着外頭擺膳,可等這熱乎乎的早飯剛擺上桌,嚴曉曉筷子還沒拿起來,就見外頭一道身影急匆匆而來——
嚴曉曉從科爾沁嫁過來,便宜媽生怕她哪裏過得不舒坦,就是伺候她的丫頭都給塞了一大串,其中最得她喜歡的除了烏蘭,還有另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娜仁,烏蘭一般在她身邊伺候,娜仁則管着她院子裏和外頭的事情,此時只見向來穩重的娜仁腳下彷彿踩着風火輪一般的往自己屋子裏趕,她不由得心中一頓。
“主子,葉赫側妃那兒出大事了!三阿哥,三阿哥得天花了!”
“什麼?!”
在現代天花作爲已經被消滅的病毒,知道的人或許不多,可在這個時候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傳染病,關外牛羊馬飛禽走獸滿地都是,在動物身上相對無害的病毒傳染到人身上卻是致死的,這年代本來就缺醫少藥的,得了天花幾乎就算是被判了死刑,就是□□哈赤的兒子裏也有不少是死在這上頭。
看過不少清宮小說的嚴曉曉當然對天花一詞不陌生,正是因爲知道,此時才駭然而驚:“好端端的怎麼會得了天花?!”
嚴曉曉怕死麼?
她當然怕,被這坑爹系統沒頭沒腦的突然給穿越了一把,還到了封建時代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的破事,她心心念唸的就想趕快完成任務奔回她美好的大現代生活,可是她到底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洛博會目光清澈,並不是因爲什麼大人之間的利益跟自己親近,日日這麼處下來她對洛博會當然也有了些感情,此時想着自己這裏得到了消息,繼妃那裏肯定也不會幹看着不管,掙扎片刻還是咬了咬牙起身。
“主子!”
烏蘭和娜仁自是不願意自家主子以身犯險,說得涼薄點,這又不是自家小主子,也沒養在自家院子裏,叫人送些藥多找幾個大夫便算是有善心,可嚴曉曉打定了主意卻是不改了。
“去,拿烈酒把帕子浸透,再帶個燒紅的炭盆淋上醋,去尋兩個得過天花的人跟我一起,你們就不必去了。”
烏蘭和娜仁哪裏肯,眼見着自家主子一定要去便飛快的動手,不到半刻鐘就將東西都準備好了,殷殷看着嚴曉曉,儼然要跟着一起去,嚴曉曉也不多話,深深看了面前兩個丫頭一眼,嘆聲氣到底是由着她們跟着往葉赫氏方向去了。
“你們是作了死要反天了?合着叫咱們上上下下幾十口人跟着一起玩命呢?還不讓開!”
還沒走到,遠遠就聽到繼妃一改平日溫柔大方的尖利聲音,嚴曉曉皺起了眉頭,卻是腳下更快徑直走了過去——
“爺的兒子可還在裏頭掙命呢,繼妃倒是好大的威風。”
繼妃顯然也知道天花的可怕,並不敢走進葉赫氏的院子,只拿着帕子捂着鼻子遠遠在站在門口,指揮着自己身後的丫鬟婆子想要去拉守在院子門口的人,嚴曉曉定眼一看,只見那都是在洛博會身邊伺候的,據說是前頭鈕祜祿氏給兒子留下的人,心中便有了數。
“繼妃口口聲聲憐惜三阿哥,竟就是這麼個憐惜法,倒叫我開了眼見了。”
繼妃的做法並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她膝下還有兩個小的,只是叫她說,真的怕了自己帶着出去不就好了?橫豎洛博會如今已經確診是天花了,該有病毒這會兒也已經有了,難不成人趕出去了潛在的病毒就沒有了?洛博會本來年紀就小,年紀小免疫力就低,再這樣移動來移動去的,豈不是原本有一線生機也叫攪和沒了?想到這裏嚴曉曉不由得目光一冷。
“今個兒我就在這裏,我看你們誰敢!”
“你!”
聽到洛博會得了天花,平日裏對着他假模假樣噓寒問暖的女人們都跑得飛快,只是位分不夠沒有立場叫洛博會走人,只能關緊了自己院子的大門當鵪鶉,叫繼妃說,要不是爲了豪格和洛格,她才懶得來攪這趟渾水了,見嚴曉曉儼然要跟自己作對,哪裏還顧得上什麼平日的溫柔大方的表現,一雙眼睛氣得赤紅。